第18章 “偶遇”
在这整场宴席间，神川灿的存在感好像并不强。
四处忙活与招待宾客的，是瑾。
祖母坐在主桌之上，每一位来哀悼的宾客都会向她致意。
而神川灿像个小透明一样，只是安静地坐着，很容易就被人忽视。
但这只是表象罢了。
身为宫月彻的儿子，神川灿无论如何都是焦点之一。
所以当他起身，借故悄悄地离开宴席厅时，不少人都看在眼里，只是不声张。
真岛理惠子便是其中的一位。
作为神川灿的“儿时好友”，理惠子跟上衫明雪截然不同。
上衫明雪是全程都安静得不行，对神川灿没有一点“反应”。
相比之下，理惠子要“热切”许多。
尽管她在言辞上不怎么愿意承认，但她属实是一个十分念旧的人。
而且她也不喜欢闷闷地呆在席间，都不知道要坐到什么时候才能走。
所以，当她瞧见神川灿偷偷摸摸地离开之后，她当即也拿自己要上厕所为借口，离开了席间。
她起初是打算跟上去，想看一看神川灿要做什么。
这听上去有点没来由。
但驱使着理惠子离席跟上的理由只有一个：她担心神川灿会不会突然做什么傻事。
这个念头是在刚刚吃饭她看了他一眼时不经意间在心底掠过。
随后却越发地沉重，让理惠子不能无视。
认真想一想的话，他也挺可怜的，不是吗？
还没多大就经历了这些，他今年才二十岁，母亲与父亲都相继离世，家庭关系也因为之前的事弄得很僵。
但走到半路，真岛理惠子又犹豫了。
她和他已经近乎七八年都没有联系过，中途倒是见过几次面，但也仅此而已。
而且大多数见面也是远远地看一眼，连说句话都没有过。
唯一比较靠近的那次，就是两年前。
那次的结局令理惠子十分失望。
所以基于这种疏离的关系，她不得不犹豫。
因为她好像找不到一个特别理直气壮的理由。
自己去关心他？为什么要去关心他的死活！
明明是这家伙对不起自己，理应是他先主动地向自己道歉才对。
而且他冷冰冰的样子实在讨人厌，自己跟上去也是热脸贴冷屁股，何必自找羞辱呢？就跟两年前一样！
迟疑间，理惠子萌生了退缩的念头。
只是脑海中又有另一个声音响起：“刚刚在席间发生你也看到了，爷爷说的没错，这家伙好像跟之前不一样，没有那么冷冰冰。”
“而且他的父亲刚去世了，看在曾经的旧情份上，过去安慰几句也很正常吧？”
“要是他不领情那也是他的错，证明他已经无可救药，自己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了！”
“哪怕结果跟两年前一样，自己至少也可以问心无愧！”
在种种思绪的交织下，理惠子最终继续往前走。
说是同理心泛滥也好，说是脑子突然抽风也罢，她还是舍弃了犹豫
于是，她便在庭院的外围，走廊的尽头见到了神川灿。
他一个人躺在草地上，在自顾自地嘀咕着什么。
理惠子听不清，但她觉得这是神川灿很伤心的表现。
哪怕跟自己的父亲再不和，终究也是自己的父亲。
父亲去世..作为儿子的他，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
意动之下，理惠子升起几分同情，或者说母爱心理发作，便开口问了一句，打破了夜的平静。
她这没来由地开口一句，反倒让神川灿受到了“惊吓”。
他还以为自己“偷懒摸鱼”被逮住了。
回头发现是理惠子，他才松了一口气，轻笑道：“是你啊，理惠子。”
理惠子微微嘟起嘴角：“那不然呢？你以为是谁。”
“唔，让我有点意外。”
神川灿顺势坐起身：“我还以为是瑾来找我呢，没想到是你。”
能不意外嘛。
他还想着怎么主动缓和关系，以求自己未来的大学生活能好过一些。
没想到理惠子先自己送上门来。
“哼，瑾怎么敢来打扰你呢。”理惠子有些讥讽地刺了一句。
说得好像瑾长期受到神川灿的压迫一样。
神川灿面带微笑地看着理惠子：“但你敢啊。”
“我..”理惠子连忙找借口道：“我是四处逛一逛，偶然在这里碰到了你而已。”
“噢，这么说你也喜欢吃完饭去散散步吗？”
神川灿拍了拍裤子，站起身。
他向理惠子走来。
莫名的，理惠子感到有点紧张。
“你站住！”
理惠子往后退一步，突然情不自禁地喊住他的脚步。
嗯？
神川灿不解：“怎么了？”
好吧，理惠子现在心跳加速，既尴尬又窘迫，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又为什么要突然喊他停住。
说到底她也是一时冲动才来找神川灿，担心他会不会情绪过分低落或做什么傻事。
现在瞧他一副“生龙活虎”的姿态，纯粹是吃饱了逛一逛，完全不见任何情绪低落的迹象。
这让理惠子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就先感到自己的“多此一举”。
“没有...”理惠子低着头，软声道：“我..我先回去了。”
“回去？”
神川灿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笑眯眯道：“回去干坐着会很无聊的。”
此话一出，理惠子脚步一滞。
“你也不喜欢无聊地干坐着对吧。”神川灿继续往前走，终于走到她的跟前：“我也不喜欢，所以才偷溜出来。”
“我想你应该跟我一样，所以要不咱们一起散散步吧？”
他感慨道：“这么长时间都没见面，我还挺想你的。”
理惠子：？！！！
霎时间，她脸颊泛起红霞，瞪大眼睛满是震惊地看着他。
他在胡说什么？
其实神川灿心里也有点虚。
什么儿时好友，他可是一点记忆都没有。
他就是在赌。
赌理惠子并不“讨厌”自己，同时也对“自己”不熟悉。
毕竟都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来往接触，基本就等于两个陌生人重新开始认识。
而她又并不是陌生人，自己跟她有一层“儿时好友”的羁绊。
加上理惠子“突然”出现在这里，这让神川灿更有几分底气。
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呢，她一定是跟着自己过来的，也一定是来找自己的。
具体什么原因他不需要知道，他只需要知道自己的判断没有错就行！
所以此时此刻不妨大胆一点。
大胆，才能取得突破。
畏畏缩缩，只会被牵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