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成婚
又过了半年，秋天。
忽的一纸婚书，送到侯府，如今大局已定，祁宥成为太子入主东宫。
沐橙等这一天等了很久，宫里的人把装有婚纸的匣子递到沐橙面前，沐橙隐隐感觉有些不妙。但是还是在众人面前拿起纸，打开。
是当年皇帝亲自写的聘书，沐橙有些疑惑，就听到公公说到：“今将聘书退还，太子殿下的意思是……”
“不必说了，退便退了。”
沐橙打断公公的话，将聘书放回匣子里，然后转身离开。
公公也只好作罢：“侯爷，这太子殿下不是这个意思，郡主她误会了。”
余文昌也有些拿不准这俩人是什么情况：“沐橙她自己会想明白的。”
祁宥听到公公的话，不明白沐橙为何如此生气，难道就因为退婚，可是他的意思明明是，不希望沐橙是因为被指婚，而是她真心想嫁。
一时间沐橙被退婚的事传遍了京城，都说这郡主现在是无人敢要，被退婚是因为太过强势。
沐橙得风评忽的被传的越来越坏，越来越离谱，坐马车去找明珠，忽的马车骤停。
侍女扶住沐橙的手让沐橙坐稳，掀开帘子看外面什么情况。
马车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拉菜的老头，菜撒落一地，老头坐在地上开始哀嚎。
“这不是沐橙郡主的马车吗？传闻沐橙郡主被太子退婚，一个月都不曾踏出房门。”
周围围观的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听，沐橙掀开帘子，下马车站在人群中间，众人不得不感慨沐橙的美貌也被沐橙浑身散发的气势吸引，安静下来。
“老人家，你没事吧？”
老头捂着腿，刚想说什么。
“派人用马车先送这位老人家去医馆吧，我走着去就行。”
侍女还想说什么，却想了想还是闭嘴，和沐橙一起走出人群。
沐橙虽不是什么好面子之人，但是为了挽回侯府的颜面也不得不做的滴水不漏。
沐橙和明珠一起到一个酒楼，听着台上说书人说这当今太子是如何一步一步当上太子的。
明珠试探性的看了看沐橙的表情，问到：“那日太子殿下从土匪手里把你救下，亲自牵马送你回府。这可不是一个皇子能做的。”
“可能是报恩吧。”
明珠笑道：“你就嘴硬吧，我知道你的身份特殊，可太子殿下明明可以利用你，偏偏让你置身事外，入住东宫后第一时间便是将婚书退还。我觉得太子殿下只是想让你自由自在的，他深知宫里约束太多，或许是为你着想。”
沐橙倒是把明珠的话听进心里去了，不过想着明珠平时可是不知道这些的，今日怎么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明珠你今日怎么回事？”
“什么啊？我只是不希望你这么别扭。”
沐橙笑起来：“少来，太傅可有给你选好婚配了？若是没选好，我替你择一良婿。”
明珠转过身去：“我才不要，我爹不急。”
“今日给大家讲一讲，我们渊国郡主，郡主芳龄20，可谓是京城第一美人。人美心善，琴棋书画那是样样精通，想当年狩猎日，陛下遇刺，沐橙郡主拔弓而起，一箭射中杀手救陛下于危难之间。还有儿时，太子殿下还是一个小小的孩童，还未回归皇族，郡主一声令下救下太子殿下，并且收在身边作为书童，日日跟着郡主学习，所以才有了如今的太子殿下。”
沐橙一听到此事，便开始四处张望：“此事只有极少人知道。”
明珠也跟着寻找，最终在一个角落看见了祁宥，还有手下王琦。
被看见之后，祁宥便走了过来，沐橙依旧是一副冷漠的模样，起身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祁宥抬手：“郡主日后也不必行礼。”
“不敢。”
见沐橙还在生气，祁宥其实有些束手无策，因为他不敢猜测沐橙到底对自己是什么感情。
祁宥只好到另一个包间坐下，直到沐橙和明珠聊到傍晚，沐橙和明珠准备分头回府。
自己也才骑着马悄悄跟在沐橙的马车后面。
借着月光，沐橙探出头回头看见祁宥，又默默退回来。
祁宥看着沐橙到府门口，便拉开了一段距离，看见沐橙进去后才准备离开，忽的看见上空多了一个人影。
“主子，看起来像是妖魔。”
祁宥面无表情，抬手示意先离开。
后面几日都相安无事，直到一天，侯府忽的起了大火。
大家奔走相告，余夫人丫鬟拉门，却发现门无论如何都打不开，捂住口鼻：“夫人！这门打不开。”
沐橙听说着火的是母亲的院子，惊动了暗卫，一直泼水火势却不见变小，众人只觉得奇怪，房梁开始掉落，沐橙往火里冲：“母亲！”
众人也拉住沐橙：“郡主！你不能过去。”
忽的门便打开了，侍卫冒火进去扛着余夫人出来，很快天空下起大雨，火势被扑灭。
祁宥赶到时，只见两个身影飘过，看见火势扑灭，侯府乱成一团。
祁宥此刻便是一个透明的魂体，任何人看不见，在着火附近并未发现有可疑之处，倒是发现了有魔气。
打了个响指，从地上冒出一个鬼魂：“近几日侯府可有得罪什么神魔？”
“没有任何异常。”
祁宥不知是何原因，也不知从何查起。
第二日便来侯府看望余夫人，余夫人吸了太多浓烟，如今还在修养，一直咳嗽。
沐橙十分担心，也让人去查起火原因，也是毫无根据，只得当作是一场意外。
不过就在此刻，祁宥看见沐橙的眼睛有些发蓝，虽然只是一点点变化，普通人看不出什么，祁宥心里隐隐有了答案，但是还需要多加验证。
后面的几日侯府接二连三出事，沐橙的贴身侍女忽然暴毙，就连沐橙走在路上也有飞刀落下。
沐橙只觉得近几日的事情，太过荒谬，好似有什么东西想至自己于死地。
白今屿手里把玩着一把小刀，忽的感觉一阵凉风，回头便是一掌过来，用法力护体，有些疑惑：“你能看见我？”
祁宥不愿与白今屿多说什么，拔剑上去，白今屿自认这些年有进步，但是竟然也没有招架之力。
忽的一张符纸飞来，云舒踏风而来，白今屿见状丢下一团黑雾，消失不见。
云舒看着祁宥：“你也能看见我？”
“身为神就应该做自己该做的事，而不是管我为什么看得见你。”
云舒抬手念咒：“一介鬼魂，占据人的身体，你这是违背天道！”
祁宥抬手挡住云舒的符纸：“若不是我，余沐橙不知被刚才的人杀了几次了。”
云舒想了想，收回符纸上下打量着祁宥：“传闻有一鬼界，你是鬼界的？”
“正是。”
云舒也不知祁宥的身份，但是看在他刚才和白今屿打斗，既是敌人得敌人，又保护了沐橙。
“沐橙她是什么身份？该不会是什么神仙下凡历劫？”
“此事说来复杂，沐橙她身份特殊，魔界之人想至她于死地。”
祁宥听到这里便明白了，只是剩余的他也不想过问：“不管她是谁，我只希望余沐橙好好的。”
说罢便消失。
沐橙正从余夫人房间离开，回自己的院子里，便看见了祁宥的身影，让所有的侍女都退下，祁宥便进来坐下。
“余夫人可好些了？”
“好多了。”
“余沐橙，我不是人，你应该想过的，而你是凡人，百年过后，你离开了我，我会无尽的孤单。”
沐橙盯着祁宥的眼睛，片刻笑了出来：“你是在害怕吗？是不是最近的事，你怕我出事。”
“我没有在说笑。”
沐橙收起笑容，也认真的思考了祁宥的话，上前走到祁宥身边，双手环着祁宥的脖子，坐在祁宥身上，祁宥顿时有些紧张了起来，咽下口水。
“所以呢，就因为我是凡人，我会老，以后会变成老太婆，会走不动路，会牙齿掉光，会离你而去。但是至少现在我风华正茂，在有限的时间里，我们可以在一起。”
祁宥心里舒出一口气，手环上沐橙的腰，轻轻在沐橙额前留下一吻：“挑个好日子，我们成婚。”
沐橙点头：“嗯。”
没过几日，余文昌就看见沐橙明显开心了很多，今日穿着淡紫色的广袖，还涂了胭脂。
“哟，今日沐橙怎打扮的这么漂亮。”
“爹爹等会儿就知道了。”
没过多久，门口便来了很多人，为首的便是祁宥，身后还抬着几十箱聘礼：“见过侯爷。”
侯府上下立马行礼：“拜见太子殿下。”
祁宥扶起余文昌：“免礼，今日是向猴哥来求亲的。”
旁边便是宫里的女官，拿出聘书：“陛下为郡主和太子殿下择良日成婚，恭喜侯爷了。”
余夫人和余文昌对视，又看看沐橙，沐橙满脸的笑容，两夫妇便知道沐橙和祁宥情投意合，心里也是满心欢心，收下了聘书。
“小女调皮，脾气暴躁，还请殿下日后多担待。”
“我定会好好对沐橙，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一眨眼便快到婚期，这期间按照规定两人不能见面，婚服改了又改，沐橙心里总是很紧张，一想到成婚心里便砰砰砰的跳。
不过最近，脑海里老是多了很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做很多梦，一醒来便又记不清楚。
打开祁宥送来的匣子，是一串白色的手串，和竹节般形状却只有小指那么小，却十分光滑，闻起来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不过沐橙知晓这不是玉石，一看便是祁宥亲手做的，所以便好好的戴在手上。
按照规矩，成婚当日沐橙需做轿撵带上自己的陪嫁进宫，待到出嫁当天，天气晴朗，沐橙早早的就在梳妆。
余夫人虽身子痊愈，但是身子也弱，穿着深紫色的长衫，拿着梳子亲自替沐橙梳头：“嫁人后，要学会料理家事，东宫上上下下都要你操心，要学会体谅丈夫，要夫妻一心，太子他身居高位，娶妾之事也是正常，你要拿出正妻的气势，可不能受委屈知道吗？”
余夫人一想到深宫之中，沐橙嫁进去不知会陷入什么漩涡，鼻子一酸。
沐橙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女儿知道了。”
等到时辰一到，沐橙戴上霞冠，以流苏遮面，再盖上盖头，宫里的女官扶着沐橙出门，要先拜别父母，忽的一双手握住沐橙，沐橙低着头只能看见一抹红色的身影。
“太子殿下这不和规矩。”
祁宥低头看沐橙的红盖头，和婚服：“我知道，我等不及了，亲自来接她。”
两人一起到正厅跪拜父母，沐橙看不清父母的表情，但是听见余文昌说话都有些哽咽。
送上桥撵，祁宥骑上马，带头走在前面，身后锣鼓熏天，鞭炮齐鸣。
“真的是怏灵吗？”
沅霖有些怀疑道。
沅辞看着两人成婚的场景，一瞬间也看到了沐橙的笑容，只觉得刺眼。
“是她，只是变成了一个凡人罢了。”
“那就不是她了，哥哥别再执着了，那只是一个长得和怏灵一样的凡人。你若是想要，便带回魔界去。”
“若我只是想要个一模一样的脸，那我大可造一个。”
沅霖语塞，拍着沅辞的肩摇头。
白今屿掀开后背，血淋淋的一片：“她怎么变成了凡人也有人护着她！”
逃脱两人追击后，便立刻回到了魔界装作一切没发生一般。
……
大婚程序繁琐，待走完所有流程回到东宫，沐橙就已经腿软的不行，脖子也感觉有些发麻，掌声姑姑扶着沐橙到床边坐下，再半跪替沐橙按腿：“奴婢是东宫的掌事宫女，苏婉，以后便是我来服侍太子妃。”
“好，我的侍女们也得和我在一处，其余的你看着安排就好。”
也不知等了多久，祁宥终于回来，还带着些许酒味，苏婉陪沐橙聊了很久，看见祁宥回来便知趣的关门离开。
祁宥掀开沐橙的红盖头，再一根一根的把凤冠拆下，沐橙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
“好累。”
说罢，沐橙对上祁宥的眼神，感觉有些过于炙热，盯的沐橙红了耳朵。
祁宥脸靠过来，沐橙托住祁宥的脸：“你不是祁宥，那这张脸呢？我总不能不知道我的夫婿叫什么名字吧。”
沐橙说的很清楚，她不嫁渊国太子，她要嫁的只是现在面前的这个人。
祁宥勾唇，退后一步：“祁宥呢在被认回皇子后没多久就被暗杀，若不是我，他根本不可能走到现在这一步。我叫纪寻，我是一只漂泊多年的恶鬼。”
祁宥其实有些担忧，所以一直也不敢告诉沐橙，沐橙脸上闪过一丝震惊，然后便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会是什么妖。”
祁宥其实也放心了很多，坐到沐橙身边，握住沐橙的手：“你不怕我便好，只是恶鬼之身对你凡人还是会有影响，所以我们就不必洞房了。”
沐橙点头。
后来的每一天，沐橙都习惯枕着祁宥的手睡觉，这种感觉沐橙觉得很奇怪，感觉心里被填满，沐橙在想这就是幸福吧。
不过祁宥倒是憋的难受，日日夜夜看着怀里睡的正香的沐橙，又只能忍住自己。
反复如此，祁宥脸色有些苍白，王琦看了止不住的笑：“殿下，你这怕不是憋出病来了。”
“滚。”
“其实偶尔那么一两次对太子妃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说到这个祁宥更火大：“我让你滚。”
日日料理东宫之事本就让沐橙有些照顾不瑕，又传来余夫人病重之事，沐橙立马便出宫回侯府。
太医看了只是摇头：“夫人她肺疾发作，只能药物控制，但是痊愈的可能性不大。”
“那请太医还是开些药，让母亲她舒坦一些，没那么难过。”
太医点头。
沐橙坐在床边看着余夫人，相顾无言，唯有握着彼此的手。
余文昌躲在门外默默地擦着眼泪，头发已经开始花白，余文昌这一生只有一个夫人，给了所有宠爱。
太医说还有三年的时间，沐橙尽管心里再难过也没有表现在脸上。
祁宥知晓沐橙心里难过，轻轻用手拍着沐橙的肩：“人都逃不过一死，留下的才是最痛苦的人。”
“以后，我若是死了，你不必怀念我，找一个能和你陪伴余生的人。”
祁宥将沐橙搂入怀里：“我纪寻一生只会有你一个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