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我邪神收下你这个徒弟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起来，塞西利娅紧张地吞了口口水，有些不知所措的等着那个声音的回应。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被圣剑拒绝，拿不到它，克鲁先生还会愿意教她魔法吗？
如果自己被剥夺了勇者的身份，克鲁先生还会帮自己吗？
她很清楚的，克鲁先生是异族，如非利益所求，根本不会搭理她这个弱小的人类，说不定还有可能会把她当口粮吃了。
胡思乱想之间，那个声音突然又响了起来：
“为……”
“刺啦”一声的噪音打断了那个声音，塞西利娅睁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天际的裂缝突然扩大到整片天空，黑紫色的雾气迅速弥漫开来，将原本纯白的空间逐步替代。
她突然觉得脚下有些潮湿，低头一看，不由得呼吸一滞。
原本像是踩在白云间的她，此刻已然正浸足在染了血的海浪之中，深邃的海洋中不断翻涌着血水，仿佛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有什么生物被残忍分尸一样。
她顺着海浪抬头，看到那柄圣剑已经不再纯白，一根根触手自海面下伸出，缠绕在它的剑身之上，一点点地蚕食着它身上的光芒。
“……什么……”
一个声音接替了先前的那个字，在她耳朵里凑出了一个完整的疑问句。
她抬头看去，浓雾隐去的天边，似乎矗立着一尊神明般的身影，若隐若现地看不清楚，只能看到在头颅的位置有两点红芒，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虽然祂披着她没见过样式的黑袍，但她一眼就看出来那就是她祈望得到帮助的克鲁先生！
难道克鲁先生是神明？
她觉得喘不过气来，双腿直打颤，但在圣剑的领域内，她的嘴不听使唤地自己打开，徐徐将她的回答道出。
“我认为我没有资格成为勇者……我偷过东西……我……我杀过人……”
她的脸色已经苍白了起来，一些词汇正在顺着喉咙往外涌，哪怕她如何较劲，都无力拦截它们：
“我还欺骗了您，克鲁先生……”
完了！
她觉得自己冷汗在不断往外冒，呼吸急促，心跳仿佛失去控制一般，密密麻麻像是急躁的鼓点。
克鲁先生知道她骗了祂，会生气吗？
肯定会！谁被骗了不会生气？
更何况是祂那般强大的存在，被她一个弱小的人类所欺骗。
全完了！
她的眼中慢慢失去了光芒，脑海中闪过了一张苍老的面孔，正带着微笑，对着她微微点头。
奶奶……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
克鲁先生的声音再次响起，然而并不像她所想的那样，带着愠怒，挟着她难以承受的处罚。
有的只有平静，以及纯粹的疑惑。
为什么？
“欸？”塞西利娅回过神来，看着天边的克鲁先生，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对了，祂这样的存在根本就不会在意自己，自己就算是骗了祂，又会对祂产生什么影响呢？
还是自己太高估自己了……
她的嘴在圣剑的影响下，依然诚心诚意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因为我奶奶，我奶奶得了一种怪病，她的身体在逐渐变成植物，从刚一开始的手指，到手掌，慢慢地到现在，已经半个身子都变成了植物。
“奶奶只有我一个人照顾，村子里没有人喜欢她。
“但是我也因为一直没有觉醒天赋，被村子里的人排挤。我恳求他们，哪怕是最脏最累的活我都愿意干，只要他们愿意支付给我工资。
“但是他们根本不答应，哪怕最后勉强同意了，也各种理由克扣我的工钱。”
塞西利娅逐渐陷入了回忆中，语气有些迷茫，仿佛先前经历的一切都像是话本里的东西。
“排挤你？”
“是的，因为小时候我被一个圣女说天赋很好，他们一直在妒忌我，随着我逐渐长大，也没有觉醒天赋的迹象，他们更是不加掩饰地歧视我。
“为了省钱，我在树林里捡蘑菇吃，但是他们却说那是他们种下的，我是在偷他们的东西，要惩罚我。
“那天我刚成年，挨了三十鞭子，摘的蘑菇全都被抢走了。
“但是至少我攒够了钱，能够请牧师救治我的奶奶。”
塞西利娅的语气逐渐阴沉，说起话来也开始带着一些咬牙切齿。
“然而牧师们只是看了一眼，就说我奶奶没救了，我苦苦哀求，他们也不愿意停留。
“我向他们索要支付给他们的医药费，但他们却说那是他们的路费，根本不还给我。
“后来，在我心灰意冷的时候，村长找到我，说有一个能赚大钱的生意，如果我愿意，可以带我去。
“我答应了，但是他说的赚大钱的生意就是去服侍男人！那个粗鲁的家伙，仗着是在领主身边做事，要对我动手动脚。
“我慌乱中用花瓶砸死了他，逃走了，躲在树林里，一直不敢回去，直到遇到您。”
她看着眼前的神明，怒火冲散了她的恐惧，让她能够正视祂而不退缩。
“所以，你学习魔法是为了治病？”
“不！我要杀了他们！”塞西利娅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他们凭什么可以对我指手画脚？就因为我是没天赋的废物，我奶奶是个长相可怖的病人？”
塞西利娅以几乎咆哮的方式大声喊着：“他们凭什么！”
“……”神明无言。
“克鲁先生，我求您！”塞西利娅跪在地上，对着神明虔诚地礼拜，“我祈求您，只要教授我一些简单的魔法就行！”
“……”神明依旧无言。
沉默。
还是沉默。
塞西利娅眼中的怒火慢慢地随着时间消散，最终变得苍白无比。
她已经四五天没有回村子了。
奶奶还好吗？
他们会对奶奶做些什么吗？
我杀掉那个人的事情，有没有传回村子里？
……
塞西利娅等待良久都没有听到任何回答，终于失魂落魄地重新站了起来，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刺入水面的圣剑。
她伸手去抓。
“我可以收你为徒。”神明突然开口，“但是我不会允许你去杀了那些人。”
“为什么！您可是——！”塞西利娅愤怒地吼着，声音最后却突然嘶哑，那两个字悄然无声。
您可是邪神！为什么？
既然愿意收我为徒，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们！
她突然哭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