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我邪神见证大树的生长
老汤姆死死抓着剑身，任凭手掌被锋利的剑刃划破都不愿放手。
他的眼睛暴突而起，满脸的不可思议，怎么都没想到塞西利娅真敢杀他。
怎么都没想到会有人借塞西利娅的手杀他。
这一剑刺中了他的心脏，同时划破了他半边的肺部，他每呼吸一口气，都有血水涌上来，顺着他的口鼻流下。
“咳咳……”剧烈的咳嗽带动了伤口，他的眼前发黑，意识在逐渐远去，耳边嘈杂的声音突然像是裹上了水雾一般，朦胧起来。
他颤抖地伸出一只手，鲜血淋漓的手指指着塞西利娅，目光在她身后流转了一下，重新凝聚在她身上，嘴角逐渐勾了起来：“杀人犯……”
“噗通！”
塞西利娅面色苍白地松开了手，老汤姆像是突然没了支撑一般，扑在了地上，兀自抽动几下就不再动弹，血斑在他身下扩散开。
村民们稍稍寂静了一下。
“不……不是我……”塞西利娅急忙向周围人辩解，“是有人推我，有人推了我一把！”
她回头想要找到那个真正的凶手，但她好像只听到了一道道冷笑，根本没有找到那个人。
或者，在她眼里，所有人都可能是推她的那个。
“你怎么不去死？”
“杀人犯！我们都看着呢！”
“真是看错你了，又偷东西又杀人，你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你不会还想诬告我们吧？”
……
各种的污言秽语从他们嘴里喷出来，他们慢慢欺身而上，伸出手指数落着她，口水喷溅。
塞西利娅苍白地解释着。
有人点起了火把。
有人从谷仓里拿来了钢叉。
他们逼迫着她，推搡着她，全然不顾脚下是否踩到了老汤姆的尸体。
“不是我……”
塞西利娅被逼到了墙边，退无可退，徒劳地和他们那燃烧着怒火的眼睛对视。
“怎么回事，我不是就离开了一会儿吗？”克鲁先生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响起。
塞西利娅惊喜地回头，发现祂正站在窗户边上，灯火将祂的影子投落，笼罩在全体村民的身上。
“杀人犯！”
但是他们好像没有看见祂一样，眼里满是疯狂，血丝弥漫，躁动的情绪终于演化成实际行动，他们纷纷举起手里的东西，就往塞西利娅的身上刺来。
“砰！”
克鲁先生触手卷住塞西利娅的腰，巨大的符文龙翼掀翻屋顶，径直跃上了天空。
“他们疯了！”塞西利娅终于忍不住，一边哭着一边喊，“明明不是我杀的他！”
“他们确实疯了。”克鲁先生悬浮在村民的头顶，将一盒药剂以及一份文件展示给塞西利娅看，“如果我没看错，这些村民已经是自然教会的实验品了。”
塞西利娅愣了一下，伸手接过，借着符文的亮光仔细看了看，发现那份文件是老汤姆和一名被称作“F女士”的人的信件。
信件上并没有太多的信息，但频频提到了一个“全新的自然药剂”的称呼，并且有提到一个失败的“零号实验品”。
看到零号实验品的名字时，塞西利娅的身子狠狠抖了一下。
她看了眼那瓶墨绿色的药剂，又看了眼身下。
这群仍在疯狂叫嚣着的村民，
身为凡人，敢于辱骂克鲁先生的村民，
仿佛失去了所有理智，相互践踏只为想触碰她们的村民。
有人把火把丢上天空，被克鲁先生敏捷地躲了过去，火把落在了其他人身上，但他们仿佛没有注意到一样，即使火势蔓延开来，也不管不顾。
哪怕火已经烧到了身上。
“这都是自然教会做的？”塞西利娅感觉世界突然陌生了起来，“包括我奶奶的病？所以他们才只是看一眼就走？”
“嗯，但是事情不太对劲。”克鲁先生用一根触手摩擦着自己的头，“这个药剂里我还感受到了非常浓郁的黑魔法的气息。”
“黑魔法……”塞西利娅先是下意识抬头看了祂一眼，紧接着觉得自己太过僭越，又重新低下了头。
“对，要么是自然女神出现了问题，要么就是自然教会被什么人给渗透了进去。”克鲁先生想了想，又把那瓶药剂卷了回去。
祂无慈悲地看着地面上的人，触手抖动，似乎想要绘制什么法阵。
但是那群燃烧着的村民，一直没有办法接触到她们，或许是恼羞成怒，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原因，突然开始相互啃食了起来。
祂缓缓熄灭了符文，低声道：“塞西利娅，他们已经变成了没有理智的怪物了。”
塞西利娅嗯了一声，看着那一只只焦黑的行尸走肉，血肉燃烧的味道几乎要把克鲁先生身上的臭味驱散掉了。
她突然有些恍惚。
奶奶是半年前才突然出现的这种怪病，身上慢慢地植物化，如今想想，这不正是契合自然教会的魔法？
村子变成自然教会的实验品最早也只是半年前，但她受到的歧视与欺压却已有数年，并且在近几个月愈演愈烈。
想到这里，原本还有些同情这些村民的她，一时间只剩下了冷笑。
很快，再没有一个人可以动弹，他们的身体堆积在一起，某些肢体已经在高温下相互融合，变做一体。
塞西利娅突然看到一点绿色在这团焦炭上亮起，旋即周围的魔力开始暴动，迅速朝着绿芒汇集，一颗嫩芽缓缓在尸体上探起了头。
这株嫩芽扎根在血肉之上，长出的却是嫩绿的叶子，它在不断地拔高，枝蔓四处攀落，覆灭了燃烧的火苗，盖住了仍然闪亮的火星，逐渐长成了一株大树。
肉眼可见的光芒从树根一直上升到树枝，催生出一片一片的绿叶，飞速形成了一丛茂密的树冠。
克鲁先生带着她缓缓降落，她可以清晰地看见枝丫上有果实的雏形，但似乎是营养不够了还是怎么了，果实并没有成型，反而像是一个个肿瘤一样挂着。
她低头看去，树根的地方已经空空荡荡，再看不见村民的任何行踪。
“是一棵好树啊。”克鲁先生赞叹着，“自然教会这是施的一手好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