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我邪神发展的第一个下线
克德里潘浑浑噩噩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的大脑昏涨，头痛欲裂，就好像经历了一场十分严重的宿醉一般。
他不断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总觉得自己好像还在做梦一样。
他的视野很是破碎，就好像在看一面被打碎的镜子，镜子碎片还嵌在镜框里面，反射着各个角度的外界，在镜框中拼凑成一副破碎的画。
他揉了揉眼睛，依然没法驱散掉这种怪异的感觉。
于是他索性闭上了眼。
视野里有两块区域暗了下去，但仍有一部分在发光。
他看到了背后的床头，破烂的床头柜上还摆放着自己没喝完的酒，酒里面泡着一堆奇怪的垃圾。
他看到了自己房间的窗户，窗外太阳正高挂空中，远眺可以看到碧蓝的大海，海浪滚滚，海面上船帆两三点。
他又睁开眼睛，摇摇晃晃来到了穿衣镜的面前，将自己带血的衣服全都脱了下来。
说起来，自己的衣服为什么沾着这么多血？
而且还破了好大一个洞。
他想不起来，只是稍微顿了顿，就把所有的衣服都脱下，光溜溜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而随着身体的赤裸，他的视野也全部打开了。
克德里潘伸手摸了摸自己身上长出的眼珠子，这诡异的一幕却难以让他的心情有半点波澜。
他依次数着。
后脑上一个。
左手手背上一个。
胸口上一个。
后腰上一个。
右大腿上一个。
他抬起了自己的左臂，伸手摸着腋窝里长出的一只小手，有些发怔。
自己该是这副模样吗？
胸口的眼珠子转了转，那只小手对着它挥了挥，仿佛在打招呼。
他可以控制这些东西。
那这些东西就是他的。
他就该长这副模样。
克德里潘的脑袋又开始疼了起来。
他似乎有些想起来了，他本名是潘德里，原本是这座鲱鱼村的一个小混混，只不过遇到了主的传道士，接受了她的教导。
如今他已经得到了一部分主的恩赐，是主虔诚的信徒。
主。
一想到这个词，克德里潘的眼睛就稍微红了红，他的呼吸开始急促，嘴唇翕动，仿佛有什么话就要脱口而出。
那是赞颂主的祷词。
但是他忍住了，这里不该是向主祈祷的地方，他需要一个更有诚意的、能让主多注视他一眼的地方。
他重新取出了一件衣服穿好，走出了自己的小屋，眯眼看了看风和日丽的天气，哼唧着摇摇晃晃地走向了村子里的酒馆。
他需要找商人买一些东西。
“叮铃。”
推开酒馆的门，克德里潘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目标。
那是一个个子不高，但是肚皮圆润的商人，带着单片眼镜，不合身的礼服被他的肚子撑得发紧，让人怀疑会不会下一秒就会崩掉扣子。
他走上前去，熟练地摘下对方的圆顶礼帽，拍了下他光秃秃的地中海：“马尔丹，你付钱了吗？”
“嘿，你小子，把帽子还给我！”马尔丹被拍的手腕一抖，原本要喝的酒顿时洒在了身上。
他急忙从凳子上跳下来，不断擦着身上的酒，同时伸手去抢自己被举到高空的帽子。
他面红耳赤，对于暴露自己秃顶这件事十分羞耻。
周围人都笑了起来，有人在一旁拱火：“马尔丹，你喝酒又不给酒钱了。”
“怎么今天秃的比上次还多了？”
“你头发不会要掉光了吧？”
“还给我！”马尔丹爬到了克德里潘的身上，才勉强抓到了自己的帽子，用力在头上扣好，这才反驳着其他人：“我已经付过钱了！你们以为我像你们一样穷么？”
“是是是，赚钱赚到头秃，啧啧啧，好羡慕哟。”
马尔丹是经常往这个村子跑商的人，所以村民们都很熟悉怎么样可以把他戳的暴跳如雷。
克德里潘想要笑笑，他觉得自己应该要笑出来，毕竟他记忆里都是这么逗马尔丹的。
但是他笑不出来，他看着这个聒噪的生物，心中只有怜悯。
这就是人类吗？
为了一点点无用的东西，就要和其他人争执如此。
他抬头看到了酒保，对方皱着眉，欲言又止。
“菲里夫，有什么事情就说。”
酒保菲里夫这才小声地问：“昨晚那位，你把他怎样了？”
克德里潘想起来昨晚的事情，不由轻笑一声：“不要怕，那家伙是个穷鬼，我把他放了，不会影响村子的。”
“你该收敛一下的。”菲里夫叹气。
克德里潘没有接话，只是摇摇头，又揪下了马尔丹的帽子，摸着他锃亮的脑门：“马尔丹，我刚问你话你还没回答我呢。”
“你把帽子还给我。”马尔丹一边抢帽子一边问，“你想看什么货啊？酒已经全卖给酒馆了，其他的也只是一些内陆的特产，你之前也见过。”
“有没有画笔？”克德里潘把帽子给他戴好，“还有画纸，我想想，好像还有一个什么，能把画纸支起来的东西。”
“画架？”马尔丹一愣，“你小子怎么突然想画画了？遇到喜欢的人了？想改邪归正了？”
喜欢的人……
克德里潘的嘴角情不自禁地翘起：“是有这么一位，我想把祂的容貌画下来。不，我还没见过祂长什么样子，只是，想象。”
马尔丹一头雾水地看了菲里夫一眼，克德里潘的用词很奇怪，他想象不出什么样的女子配得上这样的词汇。
但是菲里夫也一脸迷茫地跟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行吧，虽然不知道是谁让我们的小伙子这么魂牵梦萦，但，你想学画画，画得好的话我帮你卖一卖，也算你有了一份正经工作了。”
马尔丹把剩下的酒都喝完，然后走向后门，顺便冲克德里潘招了招手：“我倒是有一副绘画工具，但并不是商品，是我之前在其他城镇里买来送给我女儿的生日礼物。”
他停下脚步看了克德里潘一眼：“你要是想要，我免费送你就好。”
“那你女儿呢？”
“给她买个娃娃得了，反正也才两岁，还没画架高。”
“这样吗？那你有缝纫的工具吗，我想顺便做个娃娃。”克德里潘刚要跟近，就看到菲里夫有些奇怪地看着他的后脑勺。
“起床的时候撞了个包，不用在意。”
在马尔丹古怪的眼神中，他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