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满城风雨
京卫在刚回来之时就发觉皇帝跟以前不太一样，但试探以后发现是赤夜皇帝本人没错，那种极其细微残余的毒素无人能假扮，可是他跟赤夜皇帝这么多年，如亲兄弟那般，对赤夜皇帝的性子更是清楚，所谓的暴君和持剑杀人不过是经过高人指点，为了给自己立威的假象，真实的赤夜皇帝是个软性子，很多时候都要依赖他去做决定，如今的赤夜皇帝给他的感觉十分成熟稳重，不仅不需要依赖他去做决定，还能指点他去做事，像是一夜成长了那般。
一夜成长……
京卫想着这个可能性，目光越来越复杂，回想起赤夜皇帝之前说过梦见菱妃，想着是经过菱妃指点才迅速成长，也就没去乱想。
寝宫前站了一会又离开，转眼不见踪影。
祭台那边大臣们已经陆续散开，巫丞相为首的那批大臣最先离开，每个人都吓得不轻，有些甚至腿软都走不动要人搀扶回去。
赤夜皇帝从登基开始就一直被巫丞相拿捏，虽然残暴，经常拔剑杀人，但从来没有这么大规模地杀害大臣，那猩红的血泊直接让他们留下阴影。
师忠恒缓过神后也随后离开。
走远之后，有抹残影在林间穿梭，那是一个身材高大修长的蒙脸黑衣人，他在穿梭中身上的黑衣变成蓝袍，紧接着出现在师忠恒身后。
“恩师——”
说话之人是古易慎，师忠恒的其中一个学生，今日师忠恒处刑，古易慎召集了不少人准备救人，石龙阵出现时他还以为回天乏术，没想到却活着走出祭台。
“恩师不是要被处刑吗？这是怎么回事？”
“为师也不知道，陛下他没有斩为师，而且还帮为师洗刷了冤屈。”
“怎么可能？赤夜那个狗皇帝不可能这么明事理，一定有什么阴谋。”
古易慎得知此事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有阴谋，他要这么明事理他恩师这些年为赤夜王朝鞠躬尽瘁也不至于被奸相打压到如此田地。
“易慎，不得无礼。”
师忠恒皱起了眉头，低声训了古易慎一句。
古易慎不太服气地沉默，心里头对暴君的糟糕印象始终没有改变，他恩师虽然这次逃过一劫，但明日上朝谁知道阴晴不定的暴君会不会又拔剑斩杀。
师忠恒看着古易慎那愤慨的模样，心里也很是复杂，他们师家世世代代都对赤夜王朝的皇帝忠心耿耿，誓无二心，他教的学生也是希望能够将来有一天辅佐君王。
古易慎虽然不是学识最渊博的一个，但头脑很好，加上有古家的家世，本该在朝堂大施拳脚，谁知先帝突然驾崩，年幼的新君登基，赤夜皇帝的种种做法浇灭了古易慎的尽忠热血，宁愿整天四处游逛也不愿入朝为官。
这些年师忠恒见古易慎踌躇不得志，很是心疼，“易慎啊，陛下今日放了我还斩杀奸臣，说明陛下并不昏庸，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或许是另有苦衷，如今陛下身边已经没有人真心辅佐，易慎跟老夫一起辅佐陛下吧。”
师忠恒虽然也曾被赤夜皇帝的忠奸不分寒了心，多次想要告老还乡，但是每每想到赤夜皇帝登基以前并非这个模样，总觉得会有一天变好，才一直坚守到现在。
今日他们陛下亲自查清赈灾款的贪污大臣，还替他洗刷冤屈，说明他知道谁忠谁奸，赤夜王朝还有救。
“让我辅佐那个昏庸无能的暴君？不可能！”
古易慎听到要辅佐皇帝，掌背上的青筋乍起，情绪非常激动。
师忠恒拍着他的肩膀劝道：“易慎，陛下会变好的。”
“变好？一个暴君再怎么变也不可能变成明君。”
“易慎，莫固执，你明明志在朝堂，又何苦委屈了自己？”
“恩师既然这么相信那个暴君，那好，师大哥学识才能在我之上，师大哥要是愿意辅佐那个暴君那我也行。”
古易慎感觉自己也无法说服师忠恒，于是提起了一个人。
果然，师忠恒一听此人就不再多劝，最后在一阵无奈的沉默中离开了祭台。
夜幕降临，天街如水。
皇城一夜之间抄了十几位大臣的家，弄得整个皇城人心惶惶。
但有件事却让大臣们摸不着头脑。
按照以前的规矩，被抄家的那些家眷奴仆流放的流放，有些甚至为奴为娼，但这次大规模抄家，却没斩杀任何人，那些家眷全都留在府中。
没有斩杀、没有残虐，仿佛斩杀的人与他们完全无关，谁都不知道暴君到底想做什么，那些罪臣家眷也时刻提心吊胆，这种要杀不杀的安置还不如直接杀了算了，起码不用一直担心自己的脑袋什么时候会突然掉落。
暴君的心思无人敢猜，也无人能猜透，包括巫丞相。
巫丞相得知那些被抄家的家眷没有被处置，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暴君到底想做什么。
入夜，几位大臣暗中前往丞相府与巫丞相商议大事。
大臣们全都惊魂未定，最恐慌的莫过于王大臣，“完了完了，陛下查到那么多人，卑职迟早也会被陛下查到。”
王大臣也有份参与这件事，但暴君并没有点他的名字，他清楚他并没有躲过一劫，只是一时侥幸，如今已经死了这么多大臣，下一个轮到他也不出奇。
“哼！查到就算你倒霉。”
巫丞相憋了一肚子火气，愤怒拍桌，他怎么也想不到一直被他拿捏的暴君会有如此大的转变，十几个大臣说杀就杀，这哪是为了处置贪污大臣，分明就是在杀鸡儆猴。
“嗯？”王大臣原想抱大腿，听到这回答，脸色煞白，急忙讨好，“丞相大人你可不能不管卑职啊，卑职可跟吴朗不一样，就算陛下让老夫下油锅，卑职绝对什么都不说。”
其他大臣也担心巫丞相真不管他们，急忙讨好，“是啊是啊，丞相大人我们跟你这么多年，你还会不了解我们吗，我们对你忠心耿耿啊。”
巫丞相沉着脸不说，椅子扶手被抓得咔咔开裂，怒火无声地发泄。
“忠心耿耿有何用？吴朗可是我一手栽培，暴君随便一弄就什么话都说出来，还指望你们能咬紧牙关？要死死远一点，别拖累老夫。”
“哎哟喂，陛下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残暴，以前好歹不杀大臣的，现在一杀杀那么多，看来老夫还是告老还乡得了。”
大臣们经历这场祭台斩杀什么想法都有，然而巫丞相却没有心思理会其他大臣，他只想知道李无疆为何不处置那些罪臣的家眷。
伊大臣见巫丞相愁眉不展，方才慢悠悠地上前，“丞相大人，吴朗已逝虽然可惜，但他到最后都没有供出我们，想必此事不会殃及我们。”
巫丞相摆了摆手，长叹一口气，“你们有所不知，陛下今日大开杀戒，按理说罪臣之后理应处置，但陛下却没有处置他们，陛下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