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该成家了
秋高正好凭栏眺，层林尽染风也妙。
因着李元聃的宠爱纵容，崔玉衡在府里愈加自在，他觉得，这种放任的感觉和在崔氏时，完全不一样。
崔玉衡抱琴上阁楼，噔呛的有一声没一声的随意弹奏，他又不想钻研什么音律，也不志向成为什么大家，只是用来打发时间而已。
这厢崔玉衡闲适得很，那边府衙，赤霄正在向李元聃禀报柔云香身边的那个贴身侍卫卿扬的事情。
柔云香不值得李元聃关注，但那个不露真容的面具卿扬，真刚去偷偷探查过，下盘稳健，步态轻盈，神行内敛，是高手。
卿扬这个名字是崔玉衡从柔云香那里听说来的，看样子，柔云香并没有打算隐藏自己身边有个绝世高手的意思。
“乱魂探查了几日，那个卿扬并没有其他行动，柔云香在哪儿，他就去哪儿，几乎没有外出，卿扬也没有发现单独行动过。”赤霄道。
李元聃问：“乱魂可看出那个卿扬是什么路数？”
赤霄摇头：“怕打草惊蛇，乱魂没有出手暴露行踪。”
李元聃指尖敲了敲桌案，说：“叫真刚带队巡视，翻一下七丽阁后院。”
赤霄领命，又问：“那个柔云香，大人可有收入麾下的打算？”
李元聃摇头，说：“不需要，不必管她。”
赤霄随后又听李元聃说：“只要她安分，不去引诱崔郎犯错，某自然不与她计较！”
赤霄擦汗，他实在看不懂他家大人对崔郎君的态度，罢了，反正无论如何，崔郎君都是大人的内人，大人自己管……
他操心的事已经够多的了！
赤霄给真刚吩咐完事情，想起此事，忍不住摸了摸鬓角，操心易生华发，他才二十来岁的好年纪啊！
真刚虎躯一颤，后退两步，问：“赤霄你干什么？”
赤霄没理会，只说：“真羡慕你。”
真刚一头雾水，看着赤霄背手离去，挠了挠头。
隔天，又见到赤霄时，问他：“赤霄，你是不是想成亲了？”
语出惊人，惊得赤霄差点儿一个原地踉跄栽倒，声音都有点扭曲：“你，你说什么？~”
真刚一脸严肃的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大人又不是不让咱们成亲。”
赤霄眼睑抽搐，问他：“你哪只眼看到某想成亲了？”
真刚说：“你也二十六七了吧，老大不小了，想成亲不是很正常么？”
赤霄只觉得说不清，又理不顺，压制着想揍人的冲动，说：“某不想成亲！”
真刚哦了一声，一副“你就是嘴硬而已”的模样，转身练兵去了。
赤霄气得原地爆炸，什么玩意儿？
回头，赤霄在李元聃面前就说：“大人，真刚说，他想成亲了。”
李元聃惊讶，随之便了然，点了点头：“不错，是该成亲了。”
赤霄暗暗偷笑，让你着一根筋的大块头气某，某给你上个眼药水，你自己成亲去吧！
李元聃问道：“真刚可是有了意中人？”
赤霄愣了愣，摇头，说：“没有……”
李元聃便说：“那明日某问一下真刚，想要什么样的媳妇。”
赤霄正垂头暗笑，便听到李元聃说：“那你呢？赤霄，你可有喜欢的女郎？”
宛若晴天霹雳，炸得赤霄回不过神来。
李元聃笑道：“你也不小了，该成家了。”
赤霄一口老血闷在胸口吐不出来，作茧自缚！
赤霄缓和了情绪，回道：“属下还没有中意的……”
李元聃并不多在意，只是说：“不要苛求，顺眼就行。”
语气平常，却也认真。
赤霄垂头丧气的退出正厅，仰头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有些像他此刻的心情，一片茫茫然。
从前的日子，今日上战场，不知明日归不归，所以他从未去想成家的事情。
其实他们这些人都一样。
不成家，便是不想世上再多几个孤儿寡母。
大人的话，能说出来，就是认真的，她想让他们成家。
是因为崔郎君么？
大人成了家，所以也想让他们也成家？
成家么……
赤霄垂眸想了一路。
来到军营，真刚见赤霄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便问他：“赤霄，你怎么了？大人骂你了？”
赤霄白了真刚一眼，说：“大人怎么会骂某？”
真刚挠挠头，问：“那你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赤霄长叹一口气，说：“大人说，让我们成家……”
真刚瞪大眼睛，震惊，久久才问：“来真的啊？”
赤霄见到真刚的反应，突然心头妥帖了些，微笑说：“那当然是真的了，大人怎么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真刚欣喜若狂，随之又有些急躁的转起圈来，赤霄捏了捏额头，问他：“你做什么？”
真刚说：“这，这也太突然了，某还没想好娶什么样的媳妇呢？”
“也不急于一时，你可以慢慢找。”赤霄也略有所思，他也没有想过找什么样的媳妇。
真刚忽然双拳一对，说：“对啊，找大人，让大人给某找个媳妇~”
赤霄抬手挥了挥，说：“你先别那么激动。”
“某巡街去了！”真刚才不管，挥拳转身，忍不住高兴得哈哈大笑。
赤霄也不由得摇头笑了笑。
赤霄还在军营同郑泰仁商量下一步的精兵营训练计划，李元聃就看到真刚压着七丽阁掌柜到了府衙，嚷嚷说：“大都督，此人后院藏匿贼人！”
七丽阁掌柜吓得跪趴在地上直喊冤枉。
李元聃挥挥手让人把七丽阁掌柜押下去，关上一天，在对外宣称查清是误会，私下又补偿了些银钱，以示宽慰。
七丽阁掌柜也不敢说什么，这本就是一场自导自演的戏，七丽阁掌柜知道，自己今后只能仰仗大都督府了，自然说一不敢讲二。
真刚这厢跟李元聃汇报情况：“大人，此人武功高强不在某之下，路数有一点熟悉……”
李元聃听到后面那句才挑了挑眉有了兴趣，问：“像谁？”
真刚回忆了一下，不是非常确定的说：“像乱魂……又有点儿像，像霜降……”
李元聃沉思片刻，抬眸，说：“断水！”
真刚猛的抬头，问：“断水？断水不是……”死在河北了么？
“可，可某今日看着，那人也不像断水啊？”若是断水，他肯定当时就能认出来，虽然他们平常都是在不同的地方任务，可是曾经也是一起长大训练的。
李元聃摇头，说：“罢了，人各有志，只要不做某的拦路虎，就随他吧。”
真刚看着李元聃淡然的模样，心下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是啊，当年星罗阁既然已经选择解散，那以后，大家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去，活着再不是因为任务。
他和赤霄他们选择继续跟着李元聃，是因为想跟着，也跟习惯了，在大人身边，他们的心才能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定。
人生在世，图的不就是安定么？
有的人，高官厚禄才觉得安定，有的人，尔虞我诈才觉得安定，有的人，放浪形骸是安定，有的人，粗茶淡饭觉得是安定……
就像李元聃，她要回到长安，回到陛下身边，才觉得安定。
心有所依，便是安定。
真刚应下，便将对那个卿扬就是断水的事情抛之脑后，随后欲言又止，看了李元聃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