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坏消息
城隍如临大敌，眼前这个似人非人的男子，不仅能看出她的藏匿，更能一语道破自己的现状，这激起了她极大的不安。
陈长命对她的紧张意兴阑珊，搞得自己跟个对她不怀好意的坏人一样，他转过身，背着城隍招了招手：“出来说，别打扰了这位姑娘的休息。”
盯着陈长命的背影，城隍脸色阴晴不定，离不远不近地跟了出去。
屋外的夜色明亮，银辉照耀在陈长命身上，披上了清冷的味道，李嵩站在陈长命身前，掏出俘获的四头妖物。
“你不用怕我会对你不利，你既然是大虞的城隍，自然是大虞朝廷的一份子，我呢，身为大虞镇国神，说起来，咱们两个还是上下级关系。”
陈长命抓着一只妖物的脖子，长袍上的玄雾流动，黑毛妖物顺着衣袖探出头，咬在手中妖物的头上，眼神恐惧的小妖张大了嘴，想叫，却被陈长命掐着脖子一点声响也发不出来。
城隍感到自己没有肉体的魂灵生出了莫名的寒意，她看着黑毛妖物一口口吃下小妖魂魄，陈长命侧过脸，对她微笑。
“说说吧，你怎么成了现在这样？又为什么会躲在那位姑娘身上？那两只大妖又是怎么回事？”
“大虞根本就没有镇国神，我凭什么信你？”
城隍质疑的声音让陈长命嘴角压了下来，冷淡道：“是与不是，等你见了师国士那家伙自然就知道，现在不要再跟我废话，我没那个心情。”
陈长命不耐的语气让她下意识后退两步，继而深吸口气，回答道：“我是西州天松郡城隍，如今成了这副鬼样子，皆是因月前大批邪神带着妖众屠了我天松郡，没了百姓的香火，我自然就没了法力，金身碎裂，能活下来就已是万幸。”
“那两只大妖就是屠城邪神的手下，是来抓我回去的，至于我为什么会躲在灵玉身上，都是偶然。”
“偶然？”陈长命怪笑：“我看未必吧，这位姑娘骨肉像、神像皆是上佳，可是修行的好苗子，别是你想趁机占了她的肉身吧。”
城隍脸色不变：“不管大人信与不信，我绝对没有这个想法，我生前与灵玉的父亲相识，我寄居在灵玉身上，她父亲是知道的。”
“嘿嘿。”
陈长命意味不明笑了两声，便换了个话题：“那你此次去皇城，是要找国士那家伙帮你重塑金身？”
“对！”城隍点头：“而且国士也正好有令，召我们所有城隍前去皇城，有大事相商。”
“哦？”陈长命听到这话，心中不免开始胡思乱想，啧啧道：“这家伙这段时间动作不小啊，这是准备干什么大事？”
对陈长命这番自言自语的话，城隍没有接茬，事实上，她也疑惑到底是什么事需要他们所有城隍一见，城隍不比仙道修士，一旦离开自己的香火驻地，实力会受到极大削弱，而且没有信徒支撑，极其容易虚弱。
“大人，我可以回去了吗？以我现在的情况，不能长时间暴露在外，我的灵体受不住。”
打量了眼城隍，她的魂体的确在这段说话的时间里又淡薄了两分，就像一片无根浮萍，脆弱不堪。
陈长命伸出手，一招手，城隍不由自主向着陈长命飞了过来，她霎时神情惊恐：“大人！大人，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对灵玉没有歹念！”
“叫什么叫！你没有歹念，我就有歹念了？”陈长命低骂一声：“不知好歹的东西，我是看你身上有妖气标记，帮你去掉好不好？不识好人心！”
陈长命对着城隍一抓，一缕挣扎扭动的幽黑色妖气被抽了出来，陈长命抓在手上看了看，眼里泛起了思索：“这玩意儿，看着怎么有点熟悉？”
但想了半晌，也没想起到底是在哪里见到过，陈长命干脆不想了，将妖气吞了下去，继而对着城隍吐了口精气，看着其慢慢稳固的魂体，没好气道：“看到了吗？我是在救你！妈的！”
脏字一出口，在城隍还有李嵩怪异的眼神下，陈长命立刻拍了拍嘴：“文明，一定要文明。”
然后瞪了城隍一眼：“都是你害的！滚回去睡觉！”
又瞪着李嵩：“看看看，看什么看！给我点火，我要烧烤！”
城隍被这一骂，脸色精彩地行了一礼，赶紧回到了屋里，李嵩则接过妖物，扒皮放血，点火插串。
“噼啪噼啪”，月夜下，沉静的屋外，陈长命瞪着火堆上的肉串，急不可耐。
....
清晨，一声暴鸣猛然将半醒不醒的众人惊醒。
“靠！我说怎么眼熟！是那个狗东西！”
陈长命吐出那缕幽黑色妖气，他刚才灵光一闪，终于想到在哪见过了，这就是烛火那个家伙身上的气！
盯着手中犹自有生命一般不停挣扎的妖气，陈长命沉思良久。
“那家伙屠城，还要抓捕城隍，是在做什么？”
想到那家伙非同寻常的实力与身份，在自己如今见过的所有人与妖里，绝对是居首，并且是断崖式领先。
他突然又想到自己此行出来的一项任务，脸色凝重：“这些家伙，真的只是为了道果吗？还是说另有其它目的？”
“公子，咱们该出发了。”
身后，白灵玉的呼唤传来，陈长命张口重新吞下妖气，起身回应道：“来了来了，姑娘昨晚睡得可好？”
“多谢公子挂念，我昨晚睡得可香了。”
白灵玉眉眼弯弯，看到走来的陈长命，展颜嫣然。
....
马车走地慢，但慢也有慢的好处，至少路上的风景看了不少。
白灵玉很满意此次的旅程，陈长命也满意，他俩满意，其他人自然没意见，于是，凭飞舟一天左右就能抵达的行程，马车硬是拉长成了九天才到皇城。
“公子不和我们一起吗？”
白灵玉依依不舍地拉着陈长命的手，咬着下唇，目光粘连。
陈长命抽出手，顺着她的秀发抚摸下去，哈哈笑道：“皇城又不大，咱们还会相见的，我现在有事要办，你也需要去办你的事，等咱们各自忙完了，再见也不迟，对不对？”
“嗯，我等着公子，公子一定要来刘园找我，我到时候给公子做一桌公子喜欢的饭菜。”
“好说好说，我肯定去，一定尝尝你的手艺。”
陈长命不经意瞄了眼她脖子上的红痣，与白灵玉对视，手指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再哭就不好看了。”
继而转身，背对她摆了摆手：“走了！”
注视着消失在人群里，陈长命高大的背影，白灵玉咬着唇，红了的眼眶里，泪水沾满了脸庞。
“小姐，咱们也赶紧去见刘大人吧。”
侍卫走了上来，低声劝慰：“陈公子不是说了吗，他会来找小姐的。”
“嗯。”她沉默地点头。
“他一定会来的。”
....
一行人走在路上，打听国师府应该怎么走，被问的路人瞅了瞅陈长命的衣着打扮，还有长相，热情地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李嵩，你以前不是来过皇城吗？你怎么就不知道怎么找那家伙。”
陈长命连问数人，每一个告诉他该怎么走，陈长命气急，瞪着李嵩呵斥。
李嵩不好意思道：“公子，我以前都是来了皇城，直接把消息交给国师手下的人就回去了，从来没去过国师府上，现在我不是府尹了，跟他们的联络方式也丢了。”
“难不成要让我犯个事？去大牢里问？”陈长命想到一个歪招。
李嵩一听吓得不轻，赶紧劝导：“公子使不得，使不得，皇城就这么大，咱们很快就能找到的。”
陈长命见他激动的样子，撇了撇嘴：“我又没说真这么干，我还要脸呢，丢不起这人。”
正走着，三个白袍突然出现在五人面前，领头的白袍冷声道：“几位是谁？为何一直打听国师大人的住所？”
看到跟以前来黑山送货的人穿的一模一样，陈长命高兴地笑了。
“你们是师国士的手下吧，我是从黑山来的，你们应该知道我，现在带我去找他，我有事跟他商量。”
然后又想到了什么，对旁边的鲲说道：“你也先回去见见你父母吧，到时候还跟我走的话，就去师国士家里找我。”
鲲行了一礼：“谢大人，属下就先回了，到时会去找大人的。”
“去吧。”陈长命摆手，看着惊疑不定的三个白袍：“那是你们大虞太子，这总该信了吧。”
“请大人跟我来，我这就去通知国师大人。”
领头的白袍与其他两人对视一眼，拱手请道。
....
皇宫，书房。
正在与鲸商量着怎么办礼仙祭典的师国士突然收到了手下传来的消息，猛地站了起来，不可置信低呼。
“怎么可能？”
鲸见状，急忙问道：“亚父，发生了什么？”
“我手下的人告诉我，黑山上那位神君来了，现在就在城中，还说要找我。”
“黑山神君？！”鲸以为自己听错了：“那位不是被困在黑山，出不来吗？”
师国师神情沉凝：“那位神通广大，谁知道究竟用了什么法子，我现在要立刻赶过去，刚才交代你的，一定要做好准备。”
“是，亚父，我明白祭典的重要性。”
师国师立即走出书房，向着自己府上赶去。
没走一会儿，书房外传来了另一道声音：“父皇，孩儿回来了。”
伏案埋头的鲸瞬间抬头，匆忙起身，推开房门，惊喜地看着自己眼前那张熟悉的面孔。
他胡子颤抖，在鲲的微笑注视下，眼眶逐渐红润，鲸抬手，招呼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