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秦可卿：您快把我赶出家去
一刻钟前，宁国府秦可卿闺房。秦可卿正半卧在软榻上看书，瑞珠宝珠两个丫鬟在不远处做针线活，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贾蓉推门进来了。
他让宝珠两个丫鬟出去，俩丫鬟不敢违命，出了房门。
贾蓉关紧了房门，掀开七彩珠帘，快步行到秦可卿的软榻前，对她道：“贵人过来了，在天香楼。父亲正陪他吃酒，让你过去呢。你梳妆打扮一番，这就过去吧。”
秦可卿正翻着书页的纤纤玉手就是一顿，抬起比梨蕊还白的面容，哀怨地看向贾蓉：“你家对我当真是毫无一点情义，只把我当成换取富贵的工具。”
贾蓉看秦可卿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也有些不忍，咽下一口吐沫道：“我家是对不起你，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若是不被那人知道就不会有今天这事儿了。
“现今已经没有了退步之地，人都已经到了，你若不去，我家如何收场？好歹帮我家这一回吧，以后无论做什么，都依着你。”
秦可卿在心中轻叹，合上了书页，说道：“你先去吧，我打扮一番就去。”
贾蓉也松了一口气，笑道：“那你快着些，需要我陪你过去吗？”
“不必了，你还是不要露面的好。让孙大娘过来，让她帮着我。”秦可卿说着已经坐起了身，下了软榻。
贾蓉应声出去了，片刻后孙大娘就匆忙进屋来了。
秦可卿坐在梳妆台前，问孙大娘：“小蓉大爷已经离开了吗？”
孙大娘来到她身后，笑道：“放心，他去天香楼了，没在这里。”
秦可卿微点螓首：“天香楼那边不会出事吧……”
“那里也有人盯着，不会有事。姑娘只管跟着去荣国府就成，他们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
“要是发现了，天香楼的那边的人还有人帮咱们处理，保准能让姑娘离开这个牢笼。”
秦可卿转过头，脸上仍是显得不放心：“我至今仍是想不出，堂叔打算怎么应对那个贵人。
“那人若只是个朝中大员，那还好应付，若是皇家之人，他怕是不会善罢甘休，我纵是出了宁国府，也怕是逃出他的手掌。”
孙大娘道：“事到如今了，姑娘想这些也无用。你想的这些我家大爷早就考虑到了，保准能让姑娘安全离开宁国府，还你一个清白之身。”
秦可卿也知道多想也无益，她并不能做什么，只得把自己的命运交给贾玺了。
“那便随我过去吧。”
秦可卿说着就起了身，由孙大娘领着，从西面连通荣国府的小道，进入了荣国府，前往贾母院中。
当时，正是艳阳高照的正午时分。经过前几日的大雪之后，天气逐渐变暖，贾母也多日未在外面走动，便让丫鬟在院子中摆了几个坐榻，跟王夫人、邢夫人、薛姨妈，并一众小姐丫鬟，在院中晒太阳取暖。
众人正闲谈取笑，就有丫鬟来报说东府里的小蓉大奶奶来了，贾母忙让请进院子来。
于是，秦可卿就在孙大娘的搀扶下，走进了院子里来。她一进来，就快步跑到贾母面前，跪倒在地，满脸悲戚道：“老祖宗，请为我做主……”
贾母原本是满脸笑容的，并且一向颇喜欢秦可卿这个重孙媳妇儿，此时见她这个模样，听了这话，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以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忙道：“这是怎么了，谁让你受了委屈。鸳鸯，快扶她起来，地上凉。”
鸳鸯‘哎’了一声，就忙过来，要将软倒在地秦可卿扶起，却被秦可卿拒绝，她道：“老祖宗，重孙儿媳妇儿不能再做您的媳妇儿了，您快把我赶出家去吧，也省得让我做出玷污祖宗的丑事来，您要不同意，我也没脸起身了……”
原就惊诧莫名的贾母闻听此言，更加惊疑，已经猜到了一些缘故。她收敛了笑容，面容变得严肃，向站在一侧侍候的孙媳儿李纨道：“你带姑娘们进屋去吧。”
李纨也明白，有些事不能让年轻姑娘知道，就招呼了黛玉、宝钗、迎春、探春、惜春几人，进了屋子。因为宝玉仍在学堂，未在贾母处，也就说不到他。
等到年轻姑娘都回避了，贾母方才正经询问：“究竟出了什么事，你仔细说来。”
秦可卿抬头看向贾母道：“回老祖宗，有些事我实在说不出口，但为了媳妇儿的清白，也不得不说了。
“自我嫁进东府里已经一月有余，珍大爷和小蓉大爷待我都很好，下人们也都听话乖顺，我自己倒也乐业，并没什么烦恼。
“只是前几日，小蓉大爷忽然对我说，原是有一个贵人看上了我，但又不方便纳我为妻妾，他方才娶了我，只是为了给那人来此寻我提供方便，为他掩饰……还说此事是珍大爷同意的……”
这话方说了一半，贾母就已经惊的目瞪口呆。下首的邢王二夫人也是震惊莫名，满脸难以置信之色。另一侧的薛姨妈也是全然没想到，但又与邢王二位夫人不同，她还多了些八卦的心思。
至于地上站立的一众丫鬟婆子，也都是一副八卦的表情，显得颇为兴奋。
此时院中人员众多，贾母怕此事是真的，若是传了出去，就是天大的丑闻，忙打断秦可卿，正色道：
“此事不是张口胡说的，想是蓉儿给你说着玩也未可知，我这就让人将他带来，好好问问他，这种玩笑岂是胡开的？”
说着就吩咐身后的婆子们去寻贾蓉来，并让侍候的一众丫鬟媳妇儿们都忙各自的去，不用在此侍候了。
众人领命出去，只剩下了邢王二夫人及薛姨妈几人。
贾母正要安慰秦可卿几句，没想秦可卿又道：“老祖宗，小蓉大爷并不是胡说。就在刚刚，他还到我房里，说是那位看上我的贵人来了，要我前去伺候。
“我情知此事重大，一旦成真，就是极大的丑闻，国公府百年的声誉也将毁于一旦，我不敢隐瞒，就急来寻老祖宗，请老祖宗做主……”
秦可卿一口气说完，院中鸦雀无声，薛姨妈几人低着头，屏声敛气，不敢言语。
贾母盯着秦可卿看了半晌，身体都有些发颤，最终只是长叹了一口气，道：“此事未必是真。这应当也是蓉儿跟你玩笑呢。一会儿等他来了，让他给你解释清楚了，给你道个歉也就是了，小夫妻家的，打打闹闹、信口胡说不是常有的事吗……”
秦可卿听了脸现错愕的表情，心想：也对，即便老太太知道这事儿是真的，也不会当场承认，只会想尽一切办法压下来。
一旦她承认此事是真的，那贾家就会成为整个神京城的笑柄，这无异于将贾家推向了死地。她怎么可能傻到承认此事。
想明白了贾母的心思，秦可卿也就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而是道：“老祖宗，即便照您说的，小蓉大爷是跟重孙媳妇儿开玩笑，但这玩笑也实在开的太吓人了，我实在被吓到了，请老祖宗让小蓉大爷给我一封休书，让我离开贾家……”
贾母闻言，紧锁的眉头才舒展开了一些，心中松了口气，心道：若是这样还好些。若是这丫头再闹下去，就同意了她的要求，让蓉儿将她休了，如此既堵住了她的口，也遮住了东府里的丑事，不至于让国公府颜面扫地。
便道：“等蓉儿来了再说，让我好好问问蓉儿。”
这时，一个婆子忽然跑进院子里来，满面惊容道：“不好了，祸事了，东府里的珍大爷死了……”
一句话如同炸雷，震的院子中的众人顿时呆住了。
“你说什么？”贾母惊恐地起身，惊呼道。一句话没说完，就一阵头晕目眩，向地上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