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秦可卿:请堂叔教我
贾蓉离去片刻,便带着一个身着红色锦、风流婀娜、眼含春水的女子进来,正是秦可卿。
她一双柔光似水的眼眸微微抬起,暗暗打量了贾玺一眼,见贾玺温润如玉、目光炯炯,举手投足间神采飞扬,不禁心头一阵荡漾。
贾玺也抬起头,恰好抓到她在打量自己,与她的目光对上,她就慌忙低了头,不敢再看。
贾玺心道:秦可卿还真是多情之人,不过刚见自己第一面,就春心萌动。若是如此,说她与贾珍等人有奸情,应当错不了。
但从此时她的行动步态来看,却还是个处子之身。
这可真奇了。她自己是个多情的,身边又都是色狼一般的人物,如今还是处子之身,可真太奇怪了。
“见过堂叔。”秦可卿说着就躬身行了一礼。
“免了吧。”贾玺道,“之前在路上,没赶上给你们祝贺,今天特来补上,这些银两你们夫妻收着,算是我的一点儿心意了。”
“谢过叔叔。”贾蓉高兴地收了银两。
贾玺左右看了看贾蓉两人,道:“蓉哥儿,我有几句话要交代你媳妇儿,你看可否先出去一会儿。”
原本,贾蓉不该让秦可卿与贾玺独处,但他与秦可卿并无什么感情,也自知他与秦可卿并不会有什么结果。
再者,现今房内还有几个奉茶的丫鬟,门外也还有丫鬟守门,倒也不担心贾玺会在这里做什么。
何况贾玺还给了一百两银子,看在这一百两银子的份儿上,他便道:“既然叔叔有事要交代,侄儿便出去一下,稍后再来。”
贾蓉说着,就出去了。
贾玺垂眸看向秦可卿,见她低着头,脸上有一抹若有若无的红晕,也不言语。便轻咳了一声,站起身行了两步,来到她身侧,踌躇了一会儿,轻声问:“你可知道汉武帝更衣的故事?”
刚刚秦可卿见贾玺让贾蓉出去,心里就有些惴惴不安,叔叔与侄儿媳妇共处一室本就不合礼数,再加上她心里对贾玺有所触动,更觉着紧张。
见贾玺从座椅上起身下来,心里就愈加紧张,她还以为贾玺要对她做什么,此时听到如此问,便是一愣。
但她虽是官宦人家小姐,却并不知道这个典故,也不知道贾玺为何询问,便道:“请堂叔教我。”
“汉武帝有个姐姐平阳公主。平阳公主府上有个家仆叫卫青,卫青有个容貌倾城的姐姐叫卫子夫。
“平阳公主为了讨得汉武帝欢心,从汉武帝手里获得权柄,便将汉武帝请到了家里,让那容貌出众的卫子夫去服侍他更衣。
“汉武帝因见卫子夫美貌,便在公主府上与卫子夫有了夫妻之实,之后将她纳进了后宫,平阳公主也因此获得了汉武帝的信重,连卫子夫的弟弟也仆人提拔成了将军。
“后来司马迁记录史事,便将此事记载在了《史记》里,这便是‘更衣’的典故。”
秦可卿点了下螓首:“知道了,多谢堂叔赐教。”
贾玺看她脸色如常,并无丝毫变化,更有些疑心,道:“你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要给你提这个故事?”
秦可卿仍是一脸茫然:“堂叔有话请明言。”
“据我听说,你与贾蓉成婚这一月,似乎还没有夫妻之事……我说的可是实情?”
说着,贾玺便盯着秦可卿,看她作何反应。
秦可卿果然抬眸望了过来,满脸惊讶又疑惑的表情,似乎在问:叔叔怎么知道的?
贾玺笑道:“你就不好奇这是为何吗?”
秦可卿看贾玺有些戏谑的表情,忽然意识到自己失礼了,忙低了头,声若蚊蝇道:“难道堂叔知道?”
贾玺看看左右两侧奉茶的丫鬟,小声道:“我只是猜测,贾珍父子是准备让你做卫子夫……”
一句话石破天惊,秦可卿娇躯一颤,震惊地看向贾玺,见贾玺并无开玩笑的意思,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但她很快发现了问题:“他们若想将我送给皇帝,又何必将我娶进门,没有这道理。”
贾玺道:“我只是打个比方,也未必是将你送给皇帝,也可能是其他权贵。
“也未必是将你送出去,也许是将你养在家里,招引那些权贵,当做招蜂引蝶的花儿……
“甚至是,早已有权贵看上了你,只是不好明着来,贾珍便做了这个中间人,好让那人偷偷来……”
贾玺说一句,秦可卿便不自觉地后退一步,她实在无法相信,瞠目结舌地看向贾玺,“这……这不可能,太荒谬了……”
贾玺轻叹道:“我刚才想到这个可能的时候,也吓了一跳,但左思右想,发现只有这么解释,才说得通。
“之所以保留着你的处女身,可能是在等某个大人物。
“若是等那人来了后,以后还会发生什么就难说了。”
秦可卿浑身都有些发颤,她虽然多情,却并不愿做荡妇。
“堂叔如何就肯定自己说的是真的?”
贾玺道:“原本我是没想到的,今天进了宁国府,就忽然明白了。
“未进宁国府之前,我就听说贾珍时常邀请权贵来家中作乐,那些权贵还都很乐意过来,贾珍有什么吸引他们的?
“进入宁府后,我见贾瑞满心愉悦地从府往外来,能让他这个穷酸书生这么开心的事是什么呢?他现今可是穷的叮当响,文不成武不就,媳妇儿也没有。
“刚刚贾珍过来,他一身的酒气脂粉气,说明他正在与女子饮酒作乐。
“恰好又有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要他回去,还说什么几个老爷在等着,这就奇怪了……
“按那女子的模样、所说的话,很像是在妓院陪客人喝花酒的妓子,而不像府里的妻妾该有的模样……
“贾珍若要喝花酒,就该去青楼,为何在府里?这说明,陪人喝花酒的女子是他的妻妾,他在用自己的妻妾讨好那几个老爷……”
“而陪人喝花酒的应当不只他的妻妾,极有可能整个宁国府的女子,都在他的影响下,有了这个风情。
“那贾瑞之所以愉悦,可能是在那些丫鬟身上得了趣味。
“再结合你的情况,很难不让我有贾珍想让你做‘卫子夫’的猜想。
“如果真如我说的这般,你现在的情况就解释得通了。”
秦可卿已经听的傻了,这个冲击太大,她一时难以适应过来,轻声道:“你也说了,这只是你的猜测,当不得真。”
“但这事若是真的,你该如何?”贾玺目光灼灼地问。
“我……”秦可卿怔了一下,脸现纠结之色。
贾玺沉吟道:“如今贾家的情况你可看出来了?长一辈的都是降等袭爵,小一辈的也没有能挑起大梁的。
“但族人越来越多,排场也没有小下去,这般下去,必然愈来愈弱,贾珍身为族长,岂能看不出……
“他自小是在富贵里长大的,若是贾家败落,他岂能过的下去?不说为了家族延续,单为了他的富贵不断,他也会想其他法子延续富贵。
“但家族里并无能人,前些年有个出息的贾珠,也病死了。如今想来,可以帮着延续富贵的,只有族里的女子们。她们虽无才,却可以联姻。
“荣国府还好些,有个元春,在府里两位老爷的谋划下,将她送给了皇帝,借此换取富贵。宁国府却只有一个年幼的惜春,还不成事。
“他必得想个别的出路才好。原本我也不知他是何打算,刚刚他忽然提起让我给权贵们做清客的话,便让我有了些猜想。
“讨好权贵,这不正是他的法子吗?他知道自己无能,也唯有讨好他人这一条路了。
“幸好贾家祖上留下了不少人脉和脸面,让他可以接触王爷、皇子、朝中大员,再用他擅长的吃喝玩乐加以笼络,用府里的姬妾加以诱惑……
“或是像你这样的,给他们养着不便纳为姬妾的女子,供他们偷着玩乐……”
“你不要说了……”秦可卿掩面,不愿再听,听贾玺的这番分析,她已经信了七分,也想到了自己可能会遭遇的命运。
其实,还有些话,是贾玺没有说的,从原著中看,秦可卿是不仅被那些权贵们玩乐,还被贾珍、贾蓉、贾蔷当成情妇了。
现今他们没动手,只是在等某个权贵人物。若是这个猜想是真的,那秦可卿的命运确实太悲惨了,也难怪她要自缢在天香楼上。
而她的死,也可能直接导致贾珍得罪了那个权贵人物,最后整个贾家都被连累。
这样倒能解释秦可卿死后,贾珍为何会说出‘合家大小,远亲近友,谁不知我这媳妇比儿子还强十倍。如今伸腿去了,可见这长房内绝灭无人了。’‘如何料理,不过尽我所有罢了!’等话。
“我要说的都说完了,你最好还是相信我讲的为好。”
秦可卿粉面之上满是悲戚之色,“相信又能如何?我已经没了退路。”
“未必没有。”
秦可卿抬起美眸,望向贾玺,“堂叔有办法?”
“你上前一步上来。悄声与你说。”
秦可卿犹豫了一下,向着贾玺迈了几步,来至贾玺身前,就嗅到了一股混杂着浓郁男子味的味道,与她身上的脂粉味全然不同,不禁又是心头一荡。
同时,贾玺也闻到了一股馨香馥郁的脂粉香,引得他呼吸都停顿了一下。
他按下心中的激荡,向秦可卿低头耳语了几句。
待交代完了,秦可卿脸现惊恐之色,颤声道:“这……这果真可行吗……”
贾玺答:“若是发生了我猜测的事,你尽管这般做,到时我自能想法子救你。若是我猜错了,就不用管了。”
秦可卿沉默了半晌,贝齿咬了下红唇,点了点螓首,“希望堂叔猜错了。”
贾玺舒了口气,沉声道:“好了,侄儿媳妇儿,我的话讲完了,这就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