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王熙凤拜年
朝阳初升，照在落雪的小院中。旁边的梨香院中传来欢声笑语声，这里却显得清冷凄凉。这原是贾玺在荣国府的住处，现今则住着尤氏。
她穿着素服，身边跟着两个丫头，从屋里迎出门来，前面就见王熙凤一身彩绣辉煌的衣裳走进门来，身后跟着穿着浅绿色袄裙的丫鬟平儿。
“大嫂子，我来给你叩头来了。”王熙凤笑着进门来。
“哪里敢劳动你给我叩头，你不取笑我就罢了，现今我正是贾府的罪人……”尤氏有些黯然的脸上带出三分勉强的笑意。
王熙凤拉住尤氏的手，笑道：“大嫂子不要这么说，他的事跟你并不相干，连皇帝老子都没处罚你，你又何必给自己找罪……咱们娘们儿乐乐多好，何必再去想那些烦心事……”
王熙凤拉着尤氏的手就进了门，在首座上坐了，笑向尤氏身侧的丫头：“还不给奶奶我倒滚滚的热茶来……”
那丫头素来知道王熙凤的厉害，不干不应，忙低头出倒茶，尤氏笑骂道：“你在老太太面前卖乖，到了我这里，就当起大爷来了，只恨不能让老太太看见你这模样……”
“哈哈哈，你说我，你自己在老太太什么样，自己回了家不也是个作威作福的，少在我面前装好人……”
“你这个泼皮破落户，只有在我面前才这般毫无忌讳，换个人就不知是什么样儿了……只恨没人揭出你狠心冷面的面目来……”
“咱们娘们哪里顾得这些，说说笑笑就完了，如今整个家里能说的上话的，也就只有你一人，心里的愁闷也只有向你说说，原先见可卿还好，没想这就走了……”
王熙凤说着，脸上的喜色渐渐退下，愁苦烦闷之色渐渐上来。
“她还好些，幸好早离了那个粪坑，有个玺兄弟罩着，不然不也跟我一样……”尤氏刚刚因为与王熙凤谈笑带来的喜色，又消散不见。
“你现今这般情景也够受的……”
“那又有什么办法，只能熬着了，这就是我的命吧……”
“现今我也是没抓挠处，”王熙凤道，“家里的收入本就日渐减少，朝廷这么一出，直是将咱家往死路上推……”
两人想起家中情景，未免悲伤感叹一番。
跟她叙一番话，王熙凤便拜别，出了荣国府，向贾玺家行去。
随着一乘小轿在贾玺门前落下，王熙凤进入院落，就有丫鬟小厮前来接着，进入二门就大笑道：“拜年的来了，怎的没个人迎接……”
王熙凤说着，就左右一打量，见东西两边各有三间房屋，房门两侧贴满了春联，东侧的第一间房屋推开门，秦可卿穿着粉色裙袄出来。
“可算是出来个管事的，玺兄弟呢？”王熙凤问。
秦可卿没说话，只是扭头向后看了眼，然后自向堂屋行去。
王熙凤扭头看去，贾玺笑着迎了出来。
“是凤嫂子啊，没想会劳动你来。”
“我不来谁来，家里没一个能顶事的人，我妙玉妹妹呢……”王熙凤说着，就打量了贾玺一眼，就见贾玺面如冠玉、唇红齿白，剑眉朗目，在朝阳的照耀下更显得浑身放光，心道好一个少年俊才。
这边说着，堂屋的门帘掀开，秦可卿进入，身穿浅红色袄裙的妙玉出门来，王熙凤抛下贾玺，笑着迎过去，妙玉拉着她手进屋。
贾玺看了眼留在院中的平儿，也进堂屋去了。厢房里又跟出来一个默娘，也跟着去了。
平儿左右看了看，见东厢房里甚是热闹，就笑着进来。里面正摆着一个酒席，吃酒的是香菱、晴雯和媚人。
几人正欢声笑语，见平儿进来，都忙让座。
平儿笑道：“你们倒是好雅兴，一点儿烦恼都没有……”
“现在正过年，不热闹一番还哭哭啼啼不成，可别自寻烦恼了，往日多少烦恼没有，现今正当开心……”晴雯笑道，就拉平儿在她身侧坐下。
平儿笑着落座：“我们就没你们这样好命……”
晴雯笑道：“可别这么说，你让别人还怎么活……我成日羡慕你还羡慕不来呢，你跟在二奶奶身边，管着整个荣府，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一般丫鬟，哪有你这样的权势和气派……”
“只是外头看着光鲜亮丽，你哪里知道里头的苦，以后的日子更难了。”
晴雯知道她这话是说前日的事，就道：“姐姐也不用想太远，谁知道能到几时呢，过一日是一日，想的太多只是徒添烦恼……”
“你无牵无挂，说这话倒是轻松，我们却不能同你这般想，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总要提前有所筹谋……”
“姐姐都坐在这里了，还说什么筹谋不筹谋的话，先吃了今日的酒席再说。”晴雯说着，就让香菱递了筷子，让媚人取了酒杯来。
看三人其乐融融，相处极为融洽，平儿道：“当日要你往玺大爷这里来，你多少有些不乐意，看现在情形，倒是很乐业……”
“大爷待人和善，从没骂过人，也没有那么多的破规矩，默娘姐姐也好，我当然乐业，从没想过做下人还能过的这么自在……”
看晴雯果真很满意的样子，平儿又看向香菱和媚人，见媚人的神色比年前好了许多，也不再看上去那么娇弱，道：“媚人，你的身体似乎比之前好了许多。”
媚人怯生生道：“都是大爷的关照，自我跟了大爷，每日都有人参吃着，吃了这多日子，身体确实好了许多，也不似往年那般咳嗽……”
平儿听了讶异：“每日都有人参吃，大爷竟这般有钱吗，便是府里的黛玉姑娘，也没这么多钱吃人参……”
“大爷确实富裕。”晴雯道，“我们家里从小厮到丫鬟，日常用度也不比荣府一等大丫鬟差。
“人参更是从没缺过，默娘姐姐是个女郎中，也有买便宜药材的地方，不愁买不到人参……”
平儿听了心惊不已，暗道：却不知道玺大爷是个富家翁，我们都看错了他了。不过他纵然有钱，愿意拿钱出来给丫鬟吃人参，也是个难得的心善之人。难怪这些丫头都这般乐业。
“这般说，我都有些许羡慕你们了。”平儿道。
“姐姐既这么说，不如求求二奶奶，让她把你送给大爷好了，从此跟我们一起乐业。”晴雯笑道。
“只怕链二爷不愿意，平儿姐姐可是凤姐姐的陪房呢，早晚要做了链二爷的姨娘。”媚人接话道。
平儿现今也才十四五岁，虽然随着王熙凤来到贾家也有一两年了，但因为王熙凤爱吃醋，看的严，贾链还未将她开脸。
听了媚人说，平儿脸上现出羞红，娇羞道：“媚人你才多大，就懂得这些事了，我看你不是想让我过来服侍玺大爷，是你动了要做姨娘的心思吧……”
媚人正在夹了块菜放进嘴里，闻言就是一愣，张开樱桃小口、露出丁香小舌愣了下，道：“平儿姐姐可莫要胡说，就算是姨娘，也没我的份儿，该当让晴雯先……”
晴雯猝不及防，闻言笑道：“怎么又扯上我的事了，我才多大，哪里就谈到姨娘的事情了，媚人你可真是人小鬼大……”
“这么说是因为年纪小，那等你再过两年，是不是可以给大爷做姨娘了？”媚人娇笑道。
“你个小蹄子，越说越没边儿了，看我不打你……”晴雯说着，就笑着起身要掐媚人，媚人一边叫着好姐姐一边求饶。
平儿满脸笑意地看她们玩闹，再看另一侧的香菱，她正呆呆地往嘴里塞东西吃，对晴雯两人的玩闹并不上心。
屋里正热闹，二门外忽然进来一个小丫头，叫道：“门外的小厮传话来了，说是有几个人驾着一辆马车来了，说是大爷要的东西，让大爷出去看看呢，你们谁去给大爷禀报……”
晴雯和媚人两个正闹得没开交处，并没时间搭理这小丫头，“香菱，你去。”
香菱也不反驳，点头应下，放下筷子，就忙出门向堂屋寻贾玺。
贾玺正同妙玉陪王熙凤闲谈，听说有东西到了，忙出了堂屋来到大门外。
一辆由三人驾驶的马车停在院门东侧，马车上下来三个青年，向贾玺行礼：“见过大爷，东西都办好了，请大爷验收。”
“麻烦你们了，一年没见，可都还好？”这三人也都是白莲教中人，分别是三十六天罡中的天机星、天孤星、天慧星。
“多谢大爷关心，我们都还好。听说大爷马上就要用，我们就连夜赶了过来。”
贾玺点点头，看了眼三人身后的马车，问：“挖了多少，没有损坏吧？”
“大爷放心，我家祖传就是干这一行的，对这些东西珍爱着呢，岂会让它们损坏。这里有上千片，都是我们精心整理过的。”
“很好。你们进去喝杯茶歇歇吧，我进马车里看看。”
三人行了一礼，随着小厮进入院落，在书房落座饮茶，贾玺则进入马车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