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那样的不真实
我的全身上下早已经被水打湿了，屋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灌满了水，并且水还在不断的上涨着，眼看就要将整个屋子都淹了。
怎么会这样！
我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还没等我对面前的局势反应过来，屋子里的水势已经蔓上了床，一个浪打来，将我整个人拍翻在了水里。
无风起浪，我没防备，呛了几口水。
我用手紧紧的按住胸前的口袋，那里面是孙百强留给我的符纸，也是我保命的唯一救命稻草。
孙百强走之前清清楚楚的对我交代过，假如没有这张符，我一定活不过今天，因此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损坏或者丢掉这张符。
屋子里的水很快便涨到了腰深，我一边保持着上半身露出水面一边踩着水向外游去，凭借着良好的水性，想要游出屋子。
没走几步，我就感觉到自己的腿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水下面有什么紧紧的抓住了我，并且很大力的把我向下拽去。
那东西很软，力气却出奇的大，卷住了我的整条腿，我一下子没站稳，被它拉下了水面，整个人都被拉着向水下沉去。
我拼命地挣扎了几下，却丝毫无法挣脱那东西的束缚，只是徒劳的让自己又多呛了几口水。
就这样下沉下沉，不知道下沉了多久，屋子里的水深才不过到腰际，我却仿佛无休止的一直在下沉，永远没有底。
我越挣扎，那东西便勒的越紧，像是绳索或者水草一样的东西，可是我在水中却丝毫使不上力气。
电光火石间，我忽然想起砍柴刀好像一直在我腰间。我伸手一摸，果然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我把砍柴刀抽了出来，对着脚下凭感觉砍了过去。
被束缚的感觉消失了，我趁机狠命的蹬了几下水，整个人再次浮出了水面。
我伸手摸向胸前的口袋，里面的符纸已经完全被水泡烂了。
我在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现在符纸也烂了，孙百强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只能自求多福了。
我踩着齐腰的水，一步一步的向着屋外趟去。水中巨大的浮力让我每走一步都举步维艰，事到如今，已经不能再寄希望于任何人，也只能靠自己了。
我伸手把挂在一旁的探杆也取了下来，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走去。有了探杆，我勉强能在水中维持住平衡了，但即便是这样，我的行动也是十分缓慢的。
废了好大的力气，好不容易才从积满水的屋子里逃了出来。
一个熟悉的鬼影正在院子里等着我。
我被吓得三魂飞了六魄，转身去拿被我丢在门口的探杆。
可就在我转身的一瞬间，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身后是一片雾茫茫的水域，哪里还有我家的影子！
难道我家已经被水淹了？
就在我恍惚间，脚下的土地竟然不知道何时消失了，我整个人浮在水里，冷的钻心。
我的周围满是碎裂的冰层渣，随着水流刮在我身上，像是无数把刀在我的身上片肉。我分明是在黄河里，远处的河面上还结着冰呢！
房屋，院子都已经没有了踪迹，触目所及皆是不见边际的水，黄河浪卷着无数冰渣，嘶吼着向我袭来。
老梁头还在身后，我也顾不得去想自己为什么会凭空出现在黄河里，手脚并用的向河岸上游去。
即便我水性再好，在河里我也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我像一条鱼一般一头扎进了水中，没有河面上冰层的阻力，会游的快些。锋利的冰层瞬间在我身上划出一道道伤痕，刺骨的黄河水浸入伤口，好像无数只蚂蚁在里面爬，又痛又痒。
昏黄的河水中我根本无法辨认方向，只能凭着直觉向着岸边的方向游去。
不过好在我从小就在河中长大，在水中的方向感还是很好的，游了一会我便看到了河岸模模糊糊的影子。
一只冰冷的手，从水下慢慢摸了上来。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也紧紧箍住了我的腿。我低下头一看，是两张已经被河水泡到发白的脸，腐肉里面时不时有蛆芽在蠕动，与我目光对峙，两人露出了阴森的笑容。
“你逃不掉的……”
是那个死去的小女孩和妇人！
我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还真是阴魂不散，老梁头也已经追上了我，他阴恻恻的笑着：“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倒是不请自来。”
说完，他便伸出两条像水草般的触手，从后面死死勒住了我的脖子。
小女孩和老妇人一左一右的抓着我的脚，拼命地将我向下拉去。
我挣扎了几下，只是徒劳的灌进了更多的河水。
全身上下的伤口每动一下就钻心般疼，他们长长的指甲已经深深的勒进了我的肉中，并且像水蛭一样，越扎越深。
“你啊你，承诺我的事情没做到。”老梁头紧贴着我的耳朵，阴笑着说道：“要不是你们，我的躯壳也不会被水冲跑，可是啊，你不该来送死的……”
我送死？
明明是他们一直纠缠着我，冤有头债有主，老梁头的尸体也不是我给弄丢的，为什么非要死缠着我不放。
可我说不出话，我愤怒的张开嘴，刚想骂他，河水便灌了进来，我瞬间失声。
远看着河岸离我越来越远，我感觉身体里像是装了一台巨大的抽水泵，正源源不绝的将我体内的力气迅速抽走，让我完全没有了反抗的余地。
窒息让我胸口闷痛不已，眼前的一切开始剧烈旋转，直到失去了最后一丝意识。
一道刺目的白光射入眼帘，我睁开眼，小孩正蹲坐在我的床头，面无表情。
他对着我冷冷的笑了一下，一眨眼便消失了。
我一下子坐了起来。
眼前还是熟悉的房间，可是这一切在我的眼中显得那样的不真实。
只是一个梦吗？
究竟哪个是幻觉，哪个才是现实？
溺水窒息的感觉如此真实，我现在还活着吗？
我伸出手一把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只看到在自己的脚踝，有着清晰可见的十根手指印。
那手指印紧紧将我的脚腕箍了一个圈，已经青紫到泛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