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坠入噩梦
“正在坠入噩梦……”
“关键要素：黑夜、鲜血、混乱、堕落、循环。”
“检测到未知神性干预，要素·堕落已更替为要素·蜕变。”
“本次噩梦时间流速与现实的比例二十四比一。”
“本次噩梦，你将随机扮演噩梦中的任意角色，并完成属于自己的任务，但切记不要迷失自我，沉沦于噩梦之中。”
“你已进入噩梦·夜宁镇，当前污染值0％，噩梦扭曲率0％。”
“迟来的正义……那真的是正义吗？”
伴随着一个男人疲倦不堪的叹息声，奥菲渐渐开始恢复意识。
当奥菲回过神来，他已经身处在一个长型马车内，这是一种颇为轻便的四轮马车，经常被用于游览城市或乡村。
它运用了最新的马车技术，包括气压轮胎、双重悬挂以及后部喇叭形的装饰，这让它能够舒适地载乘五到六个人。
而就在这时，一个个仿佛被鲜血浸透文字凭空浮现在奥菲眼前：
“你是教廷的一名[审判官]，今天接到线人的情报，在一个帝国边陲的平凡小镇上发现了异端活动的痕迹，现在是你履行自己职责的时候了，杀死异端，一个不留！”
“任务一·[女巫之锤]：找到异端，然后杀死异端(0\3)。”
“任务二·[迷途的回忆]：回忆起自己真正的身份，然后拼尽全力存活下去。”
“任务三·[黑夜不宁]：寻找夜宁镇隐藏的秘密。”
“隐藏任务·[蜕变的诱惑]：亲自或者诱导他人完成蜕变。”
“这次噩梦是架空世界观吗？毕竟游戏可没出现什么教廷，看起来不太妙啊……”
奥菲下意识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如此说道，马车车厢的墙壁上烙印着繁复而神圣的印记，似乎是某个未知存在的圣徽。
以奥菲自身的学识能够辨认出这并非任何司命和从神的象征，拥有光芒、荣耀、纯洁的含义。
现在的奥菲已经身处噩梦，也就是玩家口中的副本中。
一般职业的就职仪式自然是不需要专门打一次噩梦的，但很可惜的是，环血术士是一个隐藏职业。
它并不单纯属于某个司命的领域，而是多个司命轨迹相互交织的结果，是被隐秘的失落命轨。
属于[天车]的[超越]和[升华]、属于[红月]的[生命]与[鲜血]、属于[衔尾蛇]的[混沌]与[变化]……
这条命轨经常和扑火的飞蛾联系起来，皮囊是不必要之物，象征的是旧我，这也与蛾的蜕皮相关。
而飞蛾在黑暗中寻见光，飞蛾渴求辉光，并且终将无法拒绝，扑入其中，正因如此，它也代表着新的开始、一无所知、对新事物的渴望、无限的可能性。
踏上这条命轨之人将抛却旧日的枷锁，命运将变得混沌而多舛。
即使是[虚妄弄臣]的安排也不能支配环血术士的[蜕生]，因为这是世界最底层的规则。
当然，这一切要等到他通关这个噩梦再说，不出意外的话，拿到环血术士这个职业的关键就是那个隐藏任务·[蜕变的诱惑]有关了。
还没等奥菲多做思考，一声声急促而沉重的敲门声打破了车厢里的寂静，然后响起了一个沙哑、干涩的男声：
“禀告贝纳德大人，夜宁镇到了。”
伴随着车夫恭敬的喊声，晃动的车厢停止颠簸，见状，奥菲暂停思考，走下了马车。
一开门，奥菲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只见一个形如骷髅的中年男子正直愣愣地呆立在马车外，宛若一具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
他的双眼混浊无神，瘦骨嶙峋的身形被一件粗麻制成的简陋衣物遮住，但还是时不时裸露出那堪称皮包骨的枯瘦身体。
这件对于一般人而言可能还略微束手束脚的小码麻衣，对他来说却宽松得像是一件宽袍大袖一般。
从远处看去，他仿佛只是一个移动的影子，瘦小的身躯在阳光下显得更加单薄。
虽然奥菲刚开始被吓了一跳，但他还是凭借自己强大的个人素养装作了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而这种情态在奥菲瞥见那黯淡的天空时猛然波动了一下。
只见，深邃昏暗的天空上暴虐的漆黑烈日肆意炙烤着大地，似乎在宣告着自己的权威和庄严。
[白夜黑昼]……这里的原型是在秩序之国·那塔德亚吗？
秩序之国·那塔德亚是繁花之国·芙洛朵因的邻国，采用双执政官制度，由法雷尔和蕾穆莉娅家族共同统治。
法雷尔家族只有男性才能成为王位的继承人被称之为[王储]，加冕后称之为[黑皇帝]。
而蕾穆莉娅家族则刚好与之相反，只有那些被称为[公主]的女性继承人才能得到[白皇后]的尊称。
黑王化身烈日，那漆黑的日轮便是皇帝权威的象征，白皇化身皎月，月光所及之处再无罪恶。
但混乱与秩序向来是一对纠缠不休的双生子，在烈日和皎月的阴影下滋生的邪恶只会更加恐怖。
虽然第一次身临其境地体验这般瑰丽奇幻的场景，但奥菲还是及时反应过来，故作平淡地说道：
“前面就是夜宁镇了吗？”
虽然奥菲对眼前的中年人一无所知，但这不妨碍奥菲通过他了解一下副本的背景信息。
“是的，贝纳德先生，这前面就是您要去的夜宁镇了。”
这个枯瘦如柴的中年人无比恭敬地说道，那弯曲佝偻的身形显得无比的卑微。
显然，奥菲眼前这个车夫无疑是一个身处社会边缘的小人物。
但往往这种毫不起眼的角色身上具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毕竟他们能够平稳地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就已经是他们拼尽全力的结果了。
“您好，先生，请问你知道什么关于夜宁镇的消息吗？你应该知道我想要打听哪种消息。”
听到奥菲的话语，中年人眼神里迸发出几分惊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看到他这般反应，奥菲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显然，这个车夫一定是知道什么东西的。
“放心，先生，如果你不愿意告诉我的话，我是不会强迫你说出来的，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我愿意支付一些额外的报酬。”
说罢，奥菲从怀中掏出一枚亮闪闪的银色金属硬币——这是他刚才在马车上搜刮出来的。
这种硬币名为[辉月]，由一种银锡合金铸造，上面烙印着蕾穆莉娅家族的徽记，具有一定的驱魔效力，是在那塔德亚流通的硬通货。
并且其购买力相当不错，一枚[辉月]可以兑换十二枚[晨星]，一枚[晨星]大概在市场上买两只活鸡或者五到七条两磅重的全麦面包。
看到那闪耀着诱人光泽的金属货币，车夫混浊的眼神闪烁起了莫名的光彩，整个人也不再显得那么浑浑噩噩了。
一团名为野心的火焰在这位枯瘦如柴的中年人眼中熊熊燃烧，他知道，这是足够改变他全家命运的机遇。
只要有了这枚辉月，他的全家老小就不必再和往常一样忍饥挨饿了，自己也不必再冒着生命危险往返于这些人迹罕至的蛮荒之地。
甚至……只要自己再咬咬牙，掏出全部家当，就能够供得起一个孩子上学，让他彻底摆脱如同自己这般卑微的命运。
于是这个已经不堪忍受这种悲惨生活的中年人咬咬牙，尽力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说道：
“贝纳德先生，请问您听说过女巫吗？”
听到这里，奥菲眉头一挑，他知道这枚辉月没有白费。
[女巫]或者说[魔女]，这是隶属于[欲肉]命轨的特殊职业，因为这种职业其实可以分为两种情况。
那就是擅长占卜、魔药的白女巫和擅长诅咒、巫毒的黑女巫，而后者正是被许多国家命令禁止的职业，是不折不扣的[异端]。
“有意思，说来听听……”
奥菲微微蹲下身子，以一种平等地姿态等候着车夫的话语，与此同时，那枚亮闪闪的辉月已经被他自然而然地放置在里车夫手中。
“贝纳德大人，我老约翰这条命就卖给您了。”
感受到自己手里银币那沉甸甸分量，车夫咬着牙说道，那干枯、沙哑的声音都在不由自主的颤抖。
“放心，老约翰，放心大胆的说吧，我不会要了你的命的……况且，如果是卖命钱的话，至少得要这个价位，不是吗？”
奥菲如此说道，而不知何时，一枚金光闪闪的硬币已然出现在他的手中，这枚黄金铸造的钱币在阳光下闪烁着暗金色的光芒。
这是能够兑换十二枚[辉月]的[曜日]，已经是那塔德亚常规市场中的最大计量单位了。
不过现在只是在噩梦里而已，花的也不是奥菲自己的钱，能够换来一些有价值的情报简直是血赚。
看到那枚曜日，老约翰的眼神中闪烁起了几分贪婪和渴望，同时他那摇摆不定的内心也坚定起来。
于是伴随着那如年迈山羊嘶鸣的沙哑声音，一句句关于夜宁镇不为人知的可怕传闻被老约翰以惊恐地口吻叙述而出。
“女巫……吃人的怪物……被掘开的墓地……呵呵呵，这个夜宁镇还真有意思……”
奥菲轻敲两下手指，带着一种玩味的语气说道，他已经从这些信息才嗅到阴谋的气息。
一个偏远地区的小镇居然藏匿这么多的怪异，还是在律法森严、严厉打击异端的那塔德亚，怎么可能这时候才受到举报？
那么他们的目的呢？
情杀？复仇？
奥菲暂时排除了这两个自己无从确定的答案。
那么自己现在扮演的身份对他们来说究竟有什么值得图谋的呢？从目前来看，这个身份只是一个似乎平平无奇的审判官而已。
由于脑海中的线索无法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奥菲只能强行停止了自己的思考。
不过看着自己任务那拼命存活下去的要求，奥菲愈发笃定了自己的猜想，那就是，前面的小镇中一定有着足以致命的危险。
“老约翰，你就先暂时留在镇子外面吧，三天后，如果我还不回来的话，你就来看这里，马上向教廷或者[十指]举报这里。”
奥菲一边将那枚金闪闪的金币塞到老约翰手中，一边语气严肃的叮嘱道。
虽然不知道能否提升这次噩梦的评分，但奥菲还是在努力扮演一个合格的那塔德亚审判官。
但他没想到的是，老约翰并没有如他想象的那般收下金币，而是态度坚决地说道：
“贝纳德大人，收下您的钱，我老约翰这条命就已经算是卖给您了，如果您只需要我做这种理所应当的小事，那么这枚曜日我就不能要。”
“你想要跟我进镇？”
看着老约翰眼神中闪烁那抹炙热的光彩，奥菲如此说道。
他清楚的知道，老约翰不是在拒绝这枚曜日，而是他想要更多，比如一个审判官的人情。
在依据立国之初设立的十二条[黄金律法]治国理政的那塔德亚，行走在[秩序]命轨的非凡者十分受到当权者的器重。
而造成这样的结果的原因，那完全是因为他们太好用了。
举个简单例子，在其他国家，那些偷税漏税的不法商人可能很难处理，但在那塔德亚，只需要一道连第一能级的律法师都能释放的[税务检定]和[强制执行]就可以这个解决问题。
并且由于[秩序]命轨本身理念的缘故，绝大多数践行[秩序]命轨的非凡者都不喜欢革命，只想要维持在现有统治下的现状。
正因如此，这些天生的执法者在那塔德亚被赋予常人难以想象的特权，而就职[审判官]这种上位职业的非凡者拥有的特权只会更多。
而如果老约翰让贝纳德欠下自己人情，无论这次行动是否成功，只要贝纳德还活着，那么他和家人就能拜托如今卑微的生活。
在老约翰忐忑不安的目光中，奥菲姿态优雅地向老约翰伸出了手掌，语气温和地说道：
“那么，老约翰，就如你所愿的那般，接下来的这段旅程就劳烦你这位向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