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临终关怀

周秦帝国最著名的军方医院，一间最豪华的高级病房里。

一个老人平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布满了各种监护仪器。仪器的显示屏幕不停地变换着病人的各项身体指标。病床上的患者姓名标识是穆子靖，有两个年轻、漂亮的小护士坐在病房里，随时对老人进行监护。

两个小护士百无聊赖之中，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天。护士甲说：“也不知道这个穆子靖是什么身份。”

问话的小护士当然不会想到，这位老人竟然是周秦帝国军方的头号人物——大元帅李靖、周秦帝国皇帝元始二世的密友。此时他在医院里的名字叫做穆子靖，这只是简单地把李拆解为木子，用穆子来代替，不过是用于隐藏身份而已。

李靖是周秦帝国军方第一人，也是帝国最有实力的人，整个军队都掌握在他的手里，地位仅在皇帝元始二世之下。大元帅是李靖在帝国内部的尊称，就连元始二世也要这么称呼他，这是帝国内部的规矩。

李靖原名林楠，家住帝国偏远山区，自幼喜欢读书，但是由于家境并不富裕，还要帮着家里照料山上的树木和地里的庄稼，因此并没有获得上大学的机会。

林楠年少时，家乡的教育虽然不是很发达，但是他读的书却不少，特别是喜欢读有关大唐的书。不管是图书馆，还是网上，只要是有关大唐的书，他都要读一读。在隋唐英雄中，他最崇拜的人是大唐英雄李靖。因此林楠便立下一个志向，一定要立功沙场，报效国家。林楠年满十八岁后，便不顾家人的反对，参军入伍，成了帝国的一名战士。

几年的部队生活，让林楠极大地开阔了眼界。同时以他的聪明才智，和来自乡村的朴实和勇敢，也终于给自己赢得了机会。当兵几年后，他被所在部队选拔进入军事学院学习。

随着帝国机器人的大量使用，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被机器人所取代，很多年轻人只能沉湎于虚拟的世界里，他们缺少责任感，缺乏荣誉感，没有奉献精神，只知道娱乐、娱乐、再娱乐。

而由于帝国的快速发展，与世界各国的资源争夺愈演愈烈，虽然机器人士兵已经成为战争的主要力量，但还是需要大量的人类士兵，因而帝国急需一些有志的年轻人充实军队。从军队现有士兵里选择优秀人员进入军校学习，既是为军队里优秀的、有发展前途的士兵提供机会，也是为了给军队提供更大的吸引力。

就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林楠由于自身的努力，终于为自己赢得了机会。从此林楠进入帝国军事大学，并从这一刻起，他将自己的名字改为李靖。

李靖从军校毕业后，追随元始一世东征西讨，最终打下了一个辉煌的庞大帝国。李靖的出色战绩也终于取得帝国皇帝元始一世的青睐，成为了军队大元帅，掌管了帝国的军事力量。

元始二世继位后，李靖依然牢牢地掌握着军权，成就了自己无可替代的位置。

护士乙说：“唉，还是不要瞎猜了，你也知道，在我们医院，对病人的身份是严格保密的，像我们这样的小护士，怎么可能知道这些大人物的身份。”

在这种医院里工作的人都有这方面常识，也有这方面规矩，所以也就见怪不怪了。

护士甲说：“也是，我们医院的规矩就是多。不过，能够住在这间病房里的人，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帝国的顶尖人物，因为只有部长以上的顶尖人物才有我们这样的人类护士来护理，其它人物只能由机器护士护理了。”

护士乙说：“是啊，所以我们一定要小心谨慎喽！千万不要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的小命都给搭进去。”

护士甲说：“唉，不知道我们还能干多久，现在这个世界已经是机器人的天下了，不只是简单的劳动，就像护理这种工作都由机器人完成了。只不过这些大人物不喜欢机器人，才留我们在这里，如果哪天我们也被机器人取代了，我们可怎么办呀？”

护士乙说：“该死的机器人。”

在医院的一间会议室里，一个儒雅而又精明的中年人正在和医院的方院长、主治医生徐博士、以及主治医疗团队的医生、护士们讨论老人的治疗和护理方案，旁边还有一排的机器人顾问。

这个儒雅而又精明的中年人是李靖的儿子林志衡。林志衡是随李靖原来的姓氏，现为军方设立的生命科学研究所所长。这个研究所打着生命科学研究的旗号，实际上是军方秘密研制生物武器、战争机器人、对人的思维进行干扰和控制的机构。林志衡的研究方向就是大脑机理的仿真与控制。

穆子靖就是大元帅李靖，这个秘密方院长是知道的，但是除了方院长之外，医院里的其他人就都不知道了，就连主治医生徐博士和整个治疗团队都不知道。方院长知道是因为他需要知道病人的身份，然后安排相应的治疗和护理方案。其他的医生不知道一是为了保密，二是不给医生造成不必要的压力。如果知道了一些大人物的身份，会给医生造成不必要的压力，影响医生的治疗，因此对于这些大人物，其主治医生也是不知道其真正身份的。

至于李靖和林志衡的父子身份，就连方院长也不知道。林志衡在医院里的公开身份是军方派驻医院联络组的联络人。

方院长说：“林所长，穆先生的病情您是了解的，所以下一步的治疗方案，我们也想听听您的意见。”

林志衡问：“方案的事以你们的意见为主，我想知道还有多少时间？”

方院长向主治医生徐博士看了一眼，然后说：“据我和徐博士的判断，应该还有个把月吧。”

林志衡点了一下头，说：“那好，你们就多费心吧。不过，从明天起，我会派驻一个小组进来，你们的任务就是维持穆先生的生命，然后无条件地配合小组的工作。”

方院长和徐医生连忙答应说：“明白。”

龙新宇刚刚睁开眼睛，耳朵里便传来了女友Teresa的声音：“老公，快起床，吃早饭了。”

龙新宇拿起手机看了一下，发现时间已经过了八点了。他起床来到餐厅，看到Teresa已经把早餐摆好在餐桌上。

龙新宇走进厨房，给了Teresa一个拥抱，Teresa则回了他嫣然一笑。

龙新宇简单洗漱了一下，然后便坐在餐桌旁，与Teresa一起共进早餐。

Teresa说：“老公，今天有什么安排呀？”

龙新宇说：“有什么事吗？”

Teresa说：“没有啦，只是随便问一句嘛。”

龙新宇说：“今天还真有重要活动。”

Teresa说：“什么重要活动啊？”

龙新宇说：“保密，不准瞎打听。”

Teresa说：“好好好，知道了。”

龙新宇此次的任务就是利用双向脑机接口装置，将李靖储存在计算机中的信息再次输入到李靖的大脑中，帮助李靖在生命的最后时间里，带着幸福的回忆完成他人生的最后旅程。

龙新宇来到李靖的病房，放下手中的箱子，从中取出一套连体衣服。这套衣服的正式名称叫做“身体感知互动系统”，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套子一样的衣服，它通过布满全身的电极，收集人体的反应信号，从而感知人体的反应。同时又可以通过这些电极刺激人的身体，使人的身体产生和真实的物理反应一样的效果。

龙新宇将这套“身体感知互动系统”交给小护士，说：“请把这个给老人穿好，注意要贴身穿，把内衣全部除掉。”

过了一会，护士给老人换好衣服后，便把龙新宇叫了进去。

龙新宇检查了一下，看看没有问题，又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头盔，把头盔给老人戴好，将所有电缆连接好，然后向林志衡点了一下头。

林志衡把嘴靠近老人的耳朵，轻声说：“我们开始吧。”

老人轻轻地“嗯”了一声。

林志衡对龙新宇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龙新宇打开手机，按下了系统的启动键。

这时，就见老人的身上和头盔上，密密麻麻的各种信号灯不停地闪烁，然后一律显示成绿色，静静地停在那，只有系统的启动键不停地闪烁着红色的信号，显得格外醒目。

龙新宇对林志衡说了一句：“系统启动正常，自检正常。”

林志衡又对旁边的方院长和徐博士说：“请忽略这些仪器，按照你们的治疗方案继续。”

徐博士吩咐两个小护士把老人的监护仪器恢复好。

见一切准备就绪，林志衡说：“开始吧。”

龙新宇拿着手机，按向了闪着红色的启动键。

手机发出提示音：“系统正在准备启动。请问您确定要启动系统吗？请确认。”

龙新宇再次按下启动按钮。系统再次发出提示音：“您已经确认启动系统。现在开始30秒倒计时。如果您想停止启动，请按取消键。倒计时开始，30，29，28……”

随着倒计时结束，系统发出几声“嘀嘀”的响声，便进入了运行状态。

徐博士对两个小护士说：“你们俩就像平时一样，关注生理指标就行了，其它的什么都不要去管。有什么问题随时叫我。”

说完之后，徐博士等一行人便退了出去，只留下了林志衡和两个小护士，还有病床上的老人。

躺在病床上的老人，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但是脑子里出现的景象却已经又回到了自己的年轻时代。

帝国军事学院大门口，人们进进出出，门口两个站岗的机器人士兵警惕地注视着来往的人群，逐个扫描人们的证件。

一个身材高挑，身体强壮的年轻人，提着最简单的行李，来到学院门口。他往识别区里一站，前面的显示屏便显示出相应的信息：李靖，男，22岁，81级新生。

晚上，学校组织了盛大的迎新晚会，李靖由于年龄较大，又有四年的军营经验，是从士兵中选拔出来的优秀人才，便被校方推荐，作为晚会的组织者之一。

在这次迎新晚会上，李靖遇到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女人，他一生的女神——尔雅。

迎新晚会被安排在学校的大礼堂里。晚会总的气氛是沉闷的例行公事，学生们根本就不关心台上的领导在讲什么，也不太关注舞台上演出的是什么节目，他们还在忙着互相认识、聊天。

但是这种沉闷的气氛随着一个女生的上台，令人耳目一新了。

看到尔雅上台后，李靖的眼睛一下就亮了，不知怎的，他心里怦怦地跳个不停。李靖不由得拿出那个晚会组织材料和演员介绍又仔细看了起来。

尔雅，女，崇善63年出生，通讯系81级新生（崇善是帝国皇帝元始一世登基前的朝代使用的年号）。

尔雅的演唱得到了潮水般的欢呼，接下来的节目，李靖再也没有什么印象了。

晚上，李靖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尔雅清纯、俏丽的模样。他知道，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女孩子。可是这个女孩子这么优秀，自己有什么办法可以接近她呢？

这个女孩子无疑家境良好，受过良好的音乐教育，应该是一个文艺活跃分子。就凭尔雅那样的条件，再看看自己的条件，人家女孩子会不会拿正眼看一下自己呢？自己有什么东西能够赢得人家的青睐呢？

李靖在努力想着办法，他能确定的是一定要让自己优秀起来，但是他不能确定的是自己怎样才能优秀起来。他在努力思考自己有什么地方可以吸引这个女孩的注意，换句话说，自己的优势在哪里。与这些意气风发的学生们比起来，自己是从山区来的，家境本来就不好，又是士兵转进来的，和这些出了中学校门就进入大学校门的学生比起来就更土了。

李靖想啊想啊，也没有什么头绪。最后他想到，与这些应届的学生相比，自己的年龄比他们要大好几岁，自己又在军营里待了几年，是优秀的士兵，军事素质要比他们强得多。自己成熟，干练，这就是自己最大的优势，这一点对于一个刚刚进入社会的女孩子来说，就更有吸引力了。

李靖想，要引起这个女孩的注意，就要有接近这个女孩的机会。因此自己一定要想方设法进入学生会，这样只要这个女孩子喜欢音乐，又喜欢参加社团活动，那自己就不愁见不到这个女孩了。

李靖自己并没有音乐天赋，但是四年的军旅生涯，让他有足够的勇气在大众面前演唱歌曲。而且在军队里，他已经是排长了，所以对人员的管理，对各种活动的组织，他也是驾轻就熟的。想到这里，他对自己又充满了信心。

接下来，以李靖的军人身份及其成熟经验，只需自己稍微争取一下，自然就成了学生会的重要人物，而且经校领导的同意，担任了学生会主席。在分工时，他一反学生会主席投机取巧，专走上层路线的传统，而是踏下心来，专心致志地从小事做起，以探索鼓舞军中士气为名，组建了战地文艺宣传队，并亲自兼任队长。

李靖的想法得到了学校领导的极大赞同，并给予了经费上的大力支持，因此李靖组建的战地宣传队轰轰烈烈地开展起来了。尔雅作为积极分子，毫无悬念地参加了宣传队，并迅速成为文艺骨干。

以尔雅的家世和经历，她所接触到的优秀男生也有很多，但是一来她的眼界较高，二来那些男生对她过于迁就，不免就被她看轻了，因此周围虽有那么多对她倾心的男生，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入得了她的法眼。

在宣传队里，尔雅遇到的绝大多数仍然是与她同龄的男生，也有颇多的男生对她抱有好感，但是无一例外地让她觉得浅薄。而且以她高傲的性格，对李靖这个出生于偏远山村、又是士兵出身的男生，根本就谈不上会有什么好感。

李靖当然也深知二人之间的差距，所以他并不急于求成，而是充分发挥其年龄上的优势，发挥其成熟和带兵的经验，努力在日常工作中打造成熟和雷厉风行的作风。再加上其学生会主席的身份，久而久之便形成了敢做敢当、一言九鼎的风格，慢慢地也成了男生的领袖和女生眼中的风云人物。

在这种情况下，尔雅再对李靖无视已经不可能了。当她把目光集中到李靖身上时，就发现他身上体现出来的同龄人中所不具备的优点，这种优点使得那些每天围在她身边，惹她讨厌的人更加相形见绌，她便不由得留意起这个人来。

感情这种东西，是根本就没有道理可讲的。当你喜欢一个人时，他身上的所有缺点也都可以成为优点。当你讨厌一个人的时候，他身上即使有再多的优点，在你眼里也都可能是无法忍受的缺点。

当尔雅被李靖吸引后，她眼里看到的就都是他的优点，每天也就难免会关心李靖，慢慢地爱的种子便在她心中扎下了根。这时看在她眼里的李靖，就是一种无所不能的高大形象了。

初涉爱河的小姑娘对爱情的憧憬，让尔雅一门心思扑在李靖身上，再也无法自拔了。尔雅的父母还是很开明的，也是真心希望女儿幸福的。他们看出了她的异样，尝试着进行劝说，也尝试着给她介绍了几个他们中意的男生。但是尔雅已经被李靖深深地吸引了，眼中再也容不下他人，她的父母也就认可了李靖。

在李靖的不懈努力下，终于如愿以偿，二人毕业后便举办了隆重的婚礼，并得到了双方家长的衷心祝福。

这些天里，林志衡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会待在病房里，陪在穆子靖身边。看着病床上的老人，他本人的情绪也会随着病人的情绪而变化，有时会叹口气，有时会跟着欣喜。

这让院长、主治医生和护士们都觉得奇怪。本来一个濒临死亡的老人，还能有喜怒哀乐的表情已经让他们吃惊了，而一个联络人竟然这么关注一个病人，简直不可思议。而且他每天不分昼夜地陪在这里，有这么敬业的人吗？难道他就没有其它事了吗？

但是工作在这种医院里，都会有严格的保密纪律要求，因此他们不会去问，也不会去打听什么。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要到30天了。最后这几天里，林志衡每天都会留在医院里，昼夜陪着老人，一刻都不离开。

这天早上，像往常一样，林志衡简单洗漱，吃了点东西后，又坐在了老人的病床前陪着老人，看着老人那感情丰富、充满变化的面容。随着老人的情绪变化，林志衡的感情也在不断变化起伏着。

上午九点多的时候，方院长和徐博士一起来到病房。他们对病房里的情况已经习惯了，所以只是向护士例行询问了一下病人的情况，并没有打扰病床上的病人和病床前的林志衡。

突然，监护设备发出警报声，两个护士急忙跑到屏幕前，眼睛盯着屏幕，嘴里焦急地说：“血压下降，心率下降。”

方院长和徐博士迅速来到病床前，徐博士吩咐道：“准备抢救。”

林志衡看着老人脸上那满足的神情，说：“不要打扰他了。”

屏幕上，老人的心跳已经看不到了，血压也没有了，但是老人脸上的表情却是快乐安详的。

林志衡让方院长、徐博士和其他人都退出病房，然后对龙新宇说：“新宇，你的任务完成得很好，让老人充满快乐地走完了他的一生，这些日子也辛苦你了。”

龙新宇说：“老师您客气了，这本来就是我的责任。我当时也有点担心，怕做不好，辜负了您的期望。”

林志衡说：“这次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了，你把手上的数据整理一下，交给我吧。”

龙新宇说：“是。”

林志衡叮嘱龙新宇说：“记住，这是国家的绝密，关系着国家的安危，绝对不能泄露出去。你要把资料全部留给我，不能私自留有任何备份，知道吗？”

龙新宇说：“您放心吧，这点规矩我还是懂的。我在程序设计的时候就做了限制，没有口令，绝对不可能打开，更不可能复制。即使是掌握了口令的人，每次登录都会有严格的日志记录，拷贝需要更加严格的身份验证和日志记录。日志记录是不可更改的，而且不论是登录还是拷贝，我都会同步得到提示。”

林志衡说：“把项目好好总结一下，回头和我汇报。”

龙新宇说：“是。”

圆满地完成了任务之后的龙新宇，晚上回家后兴奋得无法入睡，只好穿戴上“身体感知互动系统”，将系统设置成睡眠模式，然后躺在床上，启动系统，马上就进入了深度睡眠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