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如鱼入海
香火入道法相关的祭祀仪法和秘术,秦槐早有涉猎,如今获得咒鬼神格,已经补齐了修习此法的最后一块拼图。
天赋神通发力,入门瓶颈视若无物,仿若闲庭信步,他推开了那扇无数天资卓绝之辈求而不得的大门。
驻足香火入道法的门槛前,关于这门功法的诸多关窍和隐秘流入大脑。
世间凡夫将寻常武者的境界初略划分为三流、二流、一流、后天和先天。
其实三流到后天都是对自己肉体气血和武学技巧的打磨,人们尊称在这条路上走到极致的人为后天宗师。
先天相比后天则是渴望摆脱依靠肉体凡胎的桎梏,以武学修行中诞生的气感为根基,修炼一口能在体内循环往复的真气,日夜呵护,盼其壮大。
当真气洗炼身躯足以承载天地之气,便可接引一缕外界灵气入体,自此仙凡有别。
后天、先天、入道,一步一天堑,这山看那山,宛如镜花水月海市蜃楼,可望不可及,多少自视甚高的天才连先天都迈不过去。
如今秦槐依靠先天神通的神异迈过了香火入道法的入门关隘,可真正接引众生香火依旧非经过真气锤炼的先天宗师不可为。
但哪怕真能一步登天,秦槐恐怕也会退避三舍。
入道法有上中下三品,上品接引天地灵气,中品接引众生香火,下品接引旁门杂气。
这段时日他已经受够了鼻尖上时时萦绕的香火味,既然有此天赋神通,为何不在武学精进中徐徐寻觅上品入道的机缘。
……
眼前的神庙失去咒鬼神格的支撑,景象已经开始漂浮不定,想必不远的村落也是如此,这整个香火神国都已经时日无多了。
时间紧张。
秦槐推倒了正殿的烛台,又从神庙各处搜罗来了一批批的木材,用于引燃的香油则到处都是,一场蓬勃的大火一触即燃。
忙活了一半,火光的映照下,庙门处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曲姬喘着粗气,扶着门框站在那里,双目无神。
“从神庙出现异动到现在不过半刻钟,你是从村里赶回来的,还是本就在回来的路上了?”
秦槐提着正在引燃的折断的木条朝曲姬走去,悠然自得。
“辛苦你了。”
单脚顿地,气血沸腾,秦槐的身影转瞬即逝。
整座神庙怒号的火似乎都被蒸腾的气血带动,倒卷了焰云,露出狮头咬向眼前的女人。
烟尘散去,秦槐平举着木材,上面的火焰撩着他的皮肤,散发阵阵焦味。
木材折断后锋锐的那一头已经深深插在残破的庙门上。
和木材一起被插在庙门上的还有一个矮小的曲姬。
不论她多么洁身自好控制香火的吸食,她都是咒鬼的香奴,如今神国将崩,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堂堂一代先天宗师,能跑回神庙已经榨干了她最后一丝气力。
两腿不能着地,咳出的血沫尚未落地就被火焰蒸发,长的异样的手虚扶着透胸而过的木材,曲姬挣扎问:
“为什么要拿走他的东西?”
“你疯了吧,那是我们的东西。”秦槐对疯癫女人的呓语不解。
拍拍她的脸,秦槐走出庙门,借着这场滔天的大火,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穿越而来落脚的第一个地方,然后,天地倾覆。
……
当视角里最后一抹火光暗淡,秦槐正立足于一片荒原。
不同于村中的漫漫长夜,荒原之上天光乍亮,举目四眺,天高水长,再无村中的逼仄。
万丈豪情拔地起,秦槐于此浩荡天地间吟声长啸。
“前面的过路人,麻烦让让。”
身后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一个挑着扁担的布衣男子摇晃着身子走上前来。
秦槐有些尴尬地让到路道旁,和这男子齐平,搭起话来。
交谈间得知,附近最大的城池是锦阳城,这男子便是定期前往锦阳城送货的货郎,
“大凡出远门的,多少都有些不得已的苦衷,但如今外面并不太平,山匪路霸的不说,前不久我还听见有人遇到妖怪了,下次还是多喊些同路人的好。”
说着从扁担上盖着的布下面掏出了两块炊饼,“有日子没吃过饱饭了吧,拿着。”
秦槐正好腹中饥饿,拿了烧饼,便伸手入怀想要取点银钱,才突然发现,自己除了随身携带的佛家七宝,竟身无长物。
男子看了看他破旧烧焦的粗布麻衣,笑了一笑,“都是穷苦赶路人,值当什么。”
羞赧地苦笑了一声,秦槐顺势放下手臂。
继续赶了一段路,道路逐渐变宽,来往的车辙越来越密,路边开始陆陆续续出现了一些茶棚,旅店,城门已经近在咫尺了。
赶路的货郎还要和管事的人会合,清点货物,两人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那么就此道别。”拱了拱手,秦槐作别了一路上的同伴,独身进城。
当下曲姬已经伏诛,但是阎丰却仍下落不明,虽说几十年都没过来八成已经出事。
但自己毕竟杀了他的妻子,夺了他的机缘,总得留点心思,打探一下,确定他是真的死了才好。
另外自己怀中还有三束香是要送到禅素法师坟前的,他老人家也算自己半个师祖,此事怠慢不得。
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进了城才好慢慢打听。
锦阳城的城墙高耸巍峨,高大拱形门下,只站着几名城卫,躲在城门的阴影里避暑,有一搭没一搭地查验着随身行李。
秦槐混在人流里,他身上没有大宗货物,不用缴纳进城税,也没有受到额外的刁难,就是这身烧焦的粗布麻衣让城卫多看了好几眼。
进得城来,已近正午时分,城内人潮汹涌,人声鼎沸,沿街之间叫买叫卖的商贩,吆喝着包子茶点的小二,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秦槐摸了摸怀里的佛家七宝,城里做什么都需要银钱,扎下根找到来钱的法子之前,看来只能先把其中的金银兑了。
城里钱庄的位置是早就跟货郎打听过的,为了避免受到多余的关注徒生波折,秦槐运起指力掐下一小块碎银,先去了一趟衣庄,挑拣了一席墨色长衫,才开始做起后面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