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津田走到街角，拐进了小巷，发现妻子正立在家门前，向街角这边张望。可是当津田从街角现身的瞬间，她却立即转头向前，并把雪白纤细的手搭在额前，做出一副向高处眺望的样子，直到他走近她，她也没有改变姿态。

“喂，你在那儿看什么呢？”

妻子听到津田的话，似乎吃了一惊，立刻转过身来。

“哟，吓着我了，你回来了。”

妻子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眼里所有的光辉一下子倾注在他的脸上。然后她微微弯了一下腰，向津田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津田停在原处，他想应该感谢一下妻子，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你怎么站在那里？”

“我在等你回来。”

“可是……你好像一直在望着什么。”

“哦，我在看麻雀，对面二楼上有一只麻雀正在屋檐下筑巢呢。”

津田抬起头，向对面的屋顶看了一眼，那里连个麻雀的影子都看不见。这时，妻子马上将手伸到丈夫面前。

“怎么了？”

“手杖！”

津田这才回过神来，把手杖递给妻子。妻子接过手杖，然后拉开正面的格子门，让丈夫先进，她自己也跟着脱鞋进了屋。女人给丈夫换了衣服，不等丈夫在火炉前坐定，就又去厨房把肥皂盒包在毛巾里拿了出来。

“你先去冲个澡吧，不然，坐下来就又懒得动了。”

津田无奈地接过毛巾，却没有立即站起身来。

“今天我就不洗澡了吧！”

“怎么啦……洗完舒服些，快去吧，洗完就可以吃晚饭了。”

津田没有办法，只好站了起来。要踏出房门时，他回头看了看妻子说：“今天回来时，我到小林医生那里，求他给我看过病了。”

“是吗？检查的结果怎么样，大概已经痊愈了吧？”

“不，还没有好，反而越来越糟糕了。”

说完，津田便不顾妻子的追问，径直走了出去。

吃过晚饭，华灯初上，夜色未浓。这时，津田还没有回到自己房间，夫妻两人又谈起这件事。

“真麻烦啊，还要开刀。挺吓人的，不能像从前那样不管它吗？”

“医生说，如果放任不管，可能会更危险。”

“可是那样太危险了吧？万一手术失败的话……”

妻子微微皱着眉，望着丈夫，津田只是淡淡一笑，没有说话。妻子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儿似的问道：“如果做手术，大概要选择星期天才可以吧？”

一位亲戚已经跟津田的妻子约好，下星期日邀请他们一起去看戏剧。

“不是还没有订好座位吗？不要紧吧，谢绝好了。”

“可是，那样不太好吧。人家一片盛情，却被拒绝……”

“没有什么关系啦，这是因为有其他要紧的事情呀！”

“但是我很想去！”

“你如果想去，那就去吧！”

“我是说，你也一起去！你不高兴吗？”

津田望着妻子，脸上露出一丝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