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贾政的遗憾
贾家的男人崇尚棍棒教育,皆是抱孙不抱子。
贾赦没当场发作,不是给贾琏颜面,只等着祭祖完了回家,好好收拾这亲疏不分的小崽子!
说了贾母最后的方案,贾琏一脸得意,朝贾玳挑了挑眉,兄弟,怎么样,你的钱花的值吧?
贾琏兀自得意,全然不知回家后,贾赦为他准备了一顿竹笋炒肉。
贾母不愿邢姨奶奶做填房,最多只能为平妻,且不许参与祭祖。
所谓平妻,仅生活待遇和正妻相当,生下的儿子,也是嫡出。
但,实际地位和名声,仍是低于正妻。
听了方案,贾玳心中早就可开了花,但,面上仍装不满意。
只等着贾政、贾敬等人求他,然后,贾玳再勉为其难同意。
明明愿意,却要装作不愿,算计人心,就是这么无耻,连他自个都有点嫌弃自个了!
好好的钢铁直男,哪去了?
为了抱得美人归,他贾玳把自己的灵魂出卖了。
这般是值得,还是不值?
扪心自问,贾玳也不知道,且走一步,看一不吧。
“孙子不孝,委屈了刑奶奶,请祖父恕罪!”
贾玳硬挤出几滴眼泪,对着铁槛寺(贾代化、贾代善停灵的地方)一拜,不明其中内情的人,还以为他有多孝顺呢!
把个迂腐的贾政愧的,竟掩面,撇过头去,不忍再看,觉得贾母太过分了!
为了占C位,竟是逼迫侄儿,违背大伯的遗命!
可怜,大伯尸骨未寒,尚停灵在铁槛寺。
如此这般逼迫年幼的侄孙,百年之后,母亲如何有脸面见列祖列宗?
众人又劝了一阵,贾玳才好些,道了恼,“前院已备下薄宴,待会儿,吃好,喝好!”
贾敬冷冷地看着贾玳演戏,只觉得恶心!
什么遗命?
全是这庶子编排出来的鬼话!
他就是因此事吃亏,不甘心被小妾压着,不得已离家和道士鬼混,寻找机会东山再起!
贾家男女双方话事人商量妥当,祭祖之事按流程进行。
贾家一众男丁从西角门进,穿过长长的甬道,来到一座宽敞的院落,有三间大门,
中间大门樑上,挂着一块鎏金楠木匾额,上面写着四个大字,“贾氏宗祠”。
匾额的左下角,又有七个小字,“衍圣公孔继宗书”,
龙飞凤舞,端的是气派非常,望而生畏!
贾玳一马当先,神情肃穆,整了整衣冠,躬身对着黑漆大门拜了三拜。
然后,贾敬、贾赦、贾政三个,从队列走出,四人协力将大门推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三间大屋,梁上亦是挂着一块楠木匾额,上书“武勋世家”,下方还盖了一枚太宗皇帝的玺印。
众人忙整理好了衣冠,挂上肃穆的表情,自觉调整好队列。
贾玳当先一人,其后便是贾敬、贾赦、贾政,之后安辈分排开,嫡庶有别,远近有异。
规矩森然,仿若上朝一般,鸦雀无声。
进得内里,正中央挂着两幅丝质画像,微微发黄,想是年代久远之故。
画中之人,皆是威武不凡!
上首的画像,乃是宁国公贾演,身穿一件大红色蟒袍,左手抚须,右手持一象牙笏板抱于胸前,
双眼微眯,带着淡淡的笑意,和蔼地看着前方。
下首的画像,乃是荣国公贾源,身着蓝色蟒袍,相貌周正,双手抱一碧绿笏板于胸前,神情专注,不怒自威。
画像之下便供着贾代化、贾代善等人的灵位,一共三排,有男有女,
中间的牌位宽大,往两边走愈小。
再下,则是一条长长的朱漆香案,上面空无一物,好似吞金巨兽,正等着后人献祭,把它胃饱。
其下,便是一口青铜大鼎,比之司母戊鼎毫不逊色。
鼎的四面,分别雕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张牙舞爪,气势非凡,望之不似凡物!
众人正当细看时,便有贾珍和赖升领了小厮,把祭品一一抬了进来,放在一边备用,然后,秩序井然退了出去。
此地,只有贾氏族人才能待。
奴几个,什么腌物,站在一旁观礼,都是对贾氏列祖列宗的亵渎!
“族长,祭品备好了!”
“您看……”
贾敬横了眼队伍前头的贾玳,从鼻孔里哼了声,“嗯!”
然后,尊口微启,“开始吧!”
声音之小,连他面前的贾珍都差点没听清。
贾敬是族长,今日却不是主祭之人,心里正憋屈着呢,见贾珍这般殷勤,心底更来气。
偏他最近炼了一味好丹,用人参煎服后,嗓子疼的要命。
说出这么几个字,就差点要了他的老命!
贾敬可以不稀罕那个位置,但别人占了,他却浑身难受,怎么看贾玳,怎么不顺眼!
只盼着祭祖的事,能早点结束!
至于其后的宴会,贾敬更是参加的兴趣也没有,深觉只有得道成仙,才能助他脱离苦海!
贾玳净了净手,从贾赦的手里,一一接过牛头、羊头、猪头,恭恭敬敬摆放在香案上。
随后,亲手点燃了线线。
寥寥青烟,直冲穹顶,而后缓缓散开,没会儿就填满整间大殿,烟雾缭绕,
耳畔隐隐传来锣响,却原来是殿外,贾代儒等人唱起了《小雅》,抑扬顿挫,又有音乐应和,众人好似置身在了仙境。
接着,便是贾玳念了一篇祭文,乃是贾代儒先一日捉刀,但他读起来仍是坑坑巴巴的,
有几个字甚至念错了,惹得贾政眉头直皱,玳哥儿,书需好生读啊!
贾敬却是冷笑,匹夫就是匹夫,连字都认不全!
父亲,你糊涂啊,若是在天有灵,快睁开眼看看,祖宗百死打下的家业,就要败在这个庶子手里了!
“珠儿,你过来!”
好容易一套流程走完,已是二更天,许多族人差点饿晕在祠堂,正盼着早点吃席,分点年礼回家去,身旁却是响起了不和谐的声音。
“父亲大人!”
人堆里走出了个病弱公子,着青白儒衫,头戴簪缨,年约十八九,便是刚成婚的贾珠了。
“去给祖宗上炷香,保佑我儿今次南下,举业高中解元!”
你大爷的,我都病成这样了,爹,你还逼我,是想我死?
贾珠心底怒骂,却是不敢不从命,他是被贾政打怕了的,“儿这就去,来年定能金榜题名,光宗耀祖,不教老爷失望!”
贾政捏着山羊须,点了点头,一脸欣慰。
他就是读书比贾赦上进,才得了贾代善青眼,深后悔没有进士出仕,偏站着从贾珠身上找回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