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投身义军 我叫蓝玉，蓝田种玉
这是姬五六人生中睡得最踏实的一夜，虽然营房内的鼾声此起彼伏，可姬五六就是睡得很香甜。
梦中他成为了大将军，成为了副帅最得力的部将，他们赶走了无恶不作的蒙古人。
美梦到此为止，因为讨厌的号角声响彻营区，就在姬五六迷迷糊糊坐起身还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时候，李重二已经开始嚷嚷起来。
“开始操训。”
原来这是操训的集合号角。
姬五六恍恍惚惚的跟着穿衣服，学着昨日李重二教他的为自己系上红头巾，而后走出营区，在无数义军的裹挟中赶往校场。
“五六，跟着我。”
李重二时刻关注着姬五六，帮助姬五六找到自己应该在的位置。
后面便是分发武器。
姬五六分到了一把有些简陋的朴刀，刀身暗淡无光，看起来并不锋利。
接过这把刀的时候，姬五六的脑海中突然浮现望湖先生被杀的场景。
那日也是一把刀，寒光掠过，人头落地。
那汩汩冒血的腔子就对着姬五六。
“呕~”
姬五六不受控制的干呕起来，这突然的行为也让李重二愣住了。
周围响起一阵哄笑声。
“快看这个新兵，都紧张的吐了。”
“哈哈哈哈。”
“什么软蛋玩意。”
“就这种东西还来参加咱们义军呢。”
“上了战场怕是要尿裤子。”
李重二扶着姬五六：“五六，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姬五六甩了甩脑袋，像是要将那些不好的回忆通通忘掉。
他重新直起腰来：“重二哥，我没事，我没事。”
说到第二句的时候，姬五六盯着自己右手的刀，嘴里翻来覆去的念叨着这三个字。
我没事。
李重二也不再多说，快步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随着一通鼓响，整个校场鸦雀无声。
校阅台上出现了一队人，姬五六昂首看着，在这队人见到了副帅朱重八，此刻的他跟在一个老人的身后，老人大概六旬左右，须发已然皆白，但是精神头很是矍铄，想来，这便是义军的领袖郭大帅了。
“重八。”
“大帅。”
“开始操训吧。”
“是。”
朱重八抱拳领命，转身面向集结万军的校场，大声喝令：“擂鼓，起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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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训持续了近一个半时辰，姬五六只觉得浑身上下处处酸痛，腹中更是饥饿无比，好在总算是撑到操训结束，到了放饭的时候。
排着队离开校场，姬五六突然发现副帅就站在不远处，还冲自己招了招手。
这让姬五六很是兴奋的跑过去。
“副帅。”
“不错。”朱重八看着姬五六，眼神里都是欣赏：“第一次当兵就能坚持下来操训完整场，你这份毅力已经比很多人强了，今日不少像你这样的新兵半道就累趴在了地上。”
得到朱重八的表扬让姬五六激动，身上所有的疲惫全部一扫而空。
“多谢副帅夸赞。”
“是个可塑之才。”
朱重八又夸了一句，还扭头看向一旁的一名年轻人：“少帅觉得呢？”
少帅？
姬五六看了一眼，随后赶忙收回目光。
这年轻人既然称少帅，想来是郭大帅的儿子吧。
只见少帅笑了笑说道：“这正说明朱副帅你练兵有能，小子，好好练，将来要以朱副帅为榜样，成为我父亲的得力臂助。”
说完这话，少帅便扭身离开。
“走吧，咱们去吃饭。”
朱重八头前带路，带着姬五六去了吃饭的地方。
姬五六没想到，朱重八这么大一个副帅，竟然会和他们这些小兵坐在一起吃一个锅里的饭。
看到朱重八抱着一碗白饭就着菜叶吃的津津有味，姬五六更加感动。
“副帅。”
“吃饭，别说话。”
“诶。”
这个时候一名穿着甲胄的年轻人走了过来，姬五六看了一眼，此人之前站在那少帅身边。
年轻人手里捧着一个碗，碗里全是冒着油花的大肉，让姬五六看的直吞口水。
“副帅，少帅吩咐给您的。”
这年轻人将这碗肉放下来：“您也是，怎么不和大帅还有少帅一起吃，您体恤下属是好的，但也得注意自己身体啊，您可是咱们三军柱石啊。”
“多谢郭统领，劳烦郭统领替我向大帅和少帅道谢，多谢赐肉。”
“自然。”郭统领笑了笑转身离去。
待其一走，朱重八便夹起一块肉，在众人眼巴巴的注视下放进了姬五六的碗里。
“你还小，多吃点肉长身子。”
说完又夹起一块，夹给了另一个兵。
这个兵一脸稚气，姬五六也有点印象，岁数和自己相仿。
朱重八还是说着同样的话。
“你还小，多吃点肉长身子。”
就这么，朱重八将满满一碗肉全部分了出去，每人正好一块，唯独朱重八这个副帅没有。
“都看我作甚？”朱重八抬头看了一眼，见所有人都望着自己，不满道：“抓紧时间吃饭，吃完饭还得练呢，不许偷懒。”
“副帅。”
姬五六夹起肉：“您吃吧。”
“我是出家人，虽说现在还了俗，还是尽量少吃肉的好，你们吃。”
朱重八说道，见姬五六等人不动，便非常不满的皱眉喝道：“吃！这是本帅的将令。”
众人这才埋头开始扒饭。
姬五六也一样，大口大口的咀嚼起来，将米饭和肉菜和着眼泪一起吞进肚子里。
不单单是姬五六，其他的兵也一样，流着眼泪吃饭。
此后的很长日子，姬五六的生活都是如此，每日参加操训，操训完就吃饭，不过他已经很久没有再和朱重八一起吃过饭了。
军营里的灶锅是十人一锅，朱重八每天都会到不同的地方和不同的兵一起，姬五六计算过，若是再想和副帅一起吃饭，需得等上一两年了。
姬五六数着日子，无比期待着第二次能和朱重八在一起吃饭。
操训的日子很枯燥，不过好在和身边的战友混熟了，每次操训结束回到营房，大家都会聚在一起聊天。
这里淮右的人居多，像姬五六这种从河北跑来的是少数。
“大家都说说投义军之前是干什么的吧。”
这一晚李重二挑起了一个话头：“我先来，我呢之前和五六一样，在河北一个大户人家做家丁，每天就是打扫院子收拾卫生，顺带着给府里的老爷少爷夫人小姐什么的跑跑腿采买点东西。”
“是。”姬五六跟了一句腔：“我和重二哥一样。”
“俺是放牛的，给地主老爷放牛。”
“俺是耕田的。”
“俺是放羊的。”
“俺是要饭的。”
一个营房睡十个人，在义军中这叫一什，大伙的什长就是李重二。
所有人都做了介绍，只有那个和姬五六岁数相仿的少年没说话。
李重二于是看向他。
“蓝玉，你呢？”
叫做蓝玉的少年抬头：“我、我啥也不做，我姐供我读书，也跟着姐夫学拳脚兵刃。”
“读书好啊。”李重二一巴掌拍在蓝玉的肩头：“谁规定义军就必须都得是穷人家孩子了，你读过书那更好，先说好，咱们这些个弟兄识字的事都交给你了。”
“行。”
蓝玉抬起头，拍着胸脯保证道：“都交给我。”
姬五六看着蓝玉，很是艳羡。
“蓝玉，你这个名字真好听。”
蓝玉嘿嘿一笑：“我姐说，我爹一直想要个男孩，我娘生我的时候我爹高兴坏了，于是取蓝田种玉之意。”
蓝田种玉。
田里也能种出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