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我和山焰神灵的赌局
“炉乡？”
利维尔坐下喝了一杯牛角烈酒，这酿造的水平就和祖安黑巷的酒贩一样。
绝对没有贬低或者是瞧不上的意思。
他继续说道：“这个村庄大概在什么方位？”
瑟庄妮看向正骑在野猪背上的金克丝，急忙给自己的坐骑眼神示意。
要是性情暴躁的它不小心甩飞了这位疯癫大小姐，恐怕会给部族引来不小的麻烦。
然后心惊胆战的她这才回复道：“炉乡并不是一个村庄，而是一座熊熊燃烧的火山。”
“尽管在很多年以前确实存在着一个信仰奥恩的村子，但这伙炉家人毁灭于灾难之中。”
“这都是老辈人流传下来的故事，我也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
利维尔压根就不关心什么炉家人的死活问题。
他只想知道这个所谓的炉乡位于弗雷尔卓德的什么位置。
瑟庄妮也是一个聪明的领袖，她清楚自己没有谈条件的资格。
干脆故意卖了一个顺水人情给对方。
“我母亲廓吉雅当初是在爱尔罗亚山脉遭受的熊人族袭击。”
“所以你们只需要沿着山脉向初升的太阳进发，或许就能获得想要的结果。”
“但是千万要小心，传说中的奥恩可是一只性情火爆的山羊！”
利维尔默默记下了这个信息。
从雅杜尔斯克前往爱尔罗亚山脉大概需要数天的时间，道路崎岖惊险。
利维尔懒得叫上自己的亡灵大军陪同，三人骑着大骨头应该能加快行程。
临行前，金克丝忽然冲着瑟庄妮说道：“喂，你能不能将这只大野猪送给我们？”
一头雾水的瑟庄妮，“为什么？”
做了个鬼脸的金克丝吐着粉嫩小舌头，“要是半道上没有干粮了，它可以给我们充饥。”
大骨头情不自禁舔了舔嘴巴，口水直流。
表情僵硬的瑟庄妮：“......”
麻烦你们能不能尊重一下我，又或者是尊重一下野猪？
凌冽的寒风裹卷着冰渣在树林间呼啸。
相比于前两天的糟糕天气，今天勉强是露出了明媚的阳光。
利维尔等人骑在大骨头的背上启程出发了。
沿途三人有说有笑，爱尔罗亚山脉从高空看下去就像是一条蜿蜒的巨蛇。
不得不说，弗雷尔卓德的自然风光真是绝美。
“爆爆，看见有火山之类的遗迹了吗？”
金克丝正在用望远镜观察情况，很快就瞥见了一个隐蔽的山头。
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想咱们是寻见小山羊的蹄印了！”
大骨头俯身冲向这座黑红相间的碎岩火山。
利维尔顾忌奥恩这位神明的火爆性格，也不敢冒然让大骨头杵在人家的山头蹦迪。
大家只能从山脚位置慢慢向上爬，以此来表达自己的诚意。
“这应该就是瑟庄妮所说的炉家人村庄吧？”
吉格斯忍受不了这种滚烫的炭石，索性站在利维尔的肩膀上降温。
好奇心浓厚的金克丝俯下身子用手触碰，被烫的往掌心吹气。
“见鬼，冬天怎么还能这样烫的？”
大骨头用舌头帮她舔了舔手掌，防止被灼烧出水泡。
利维尔的表情十分凝重，知道自己可能小瞧了这位锻造神灵的力量。
前面就是一座位于山脚的村庄废墟。
只见这里的岩层开裂，房屋倾斜崩塌，许久都没有人烟的迹象。
就连黑黝黝的墙壁上都覆盖着一层灰烬。
你可能在弗雷尔卓德的任何一片冻土之上都能看见白雪皑皑的景象。
唯独在炉乡，只有怪异的高温和弥漫死气的黑石。
“他们在临死前究竟经历了什么？”
利维尔踏入了一间房屋被呛得直咳嗽，“住在神灵的眼皮子底下都能被灭族吗？”
真是让人匪夷所思的画面。
平凡的一家人还保持着生前团聚的样子，脸上看不见任何恐惧。
然而他们的身体则被一层灰白色的矿物所紧紧包裹。
吉格斯认出这是高温熔岩冷凝下来的成品。
“至少在临死前没有感受太多的煎熬吧？”他内心感慨万千。
自己并不是好奇炉家人为什么会被灾难给吞噬，而是困惑于一点——
身为神灵的奥恩为什么没有出手相救？
难道它就这样亲眼看着信徒被焚烧殆尽？
大家没有继续往深处想，或许只有从当事人的嘴中才能获悉真相。
走出房屋废墟，炉乡的天空泛着橘红色的光晕。
像是一条金龙的鳞片。
“但愿这只大山羊的胃口放在铁器上面，而不是我们。”
嘴碎的利维尔调侃一句，金克丝在旁边附和道：“除非它想尝尝子弹的味道。”
吉格斯的毛发快被烤焦了，“老实说，我觉得神灵应该是不怕子弹的。”
稍作休整，他们便向着半山腰的巨大溶洞前进。
哪怕是隔着老远的山道碎石也能听见清脆的敲击声。
震耳欲聋~
当利维尔等人伫立在溶洞入口的时候，这才能直观体会什么叫做神灵的压迫感。
他猜测这个奥恩少说也有四十米或者五十米以上的身高。
真是一个当之无愧的庞然大物啊！
溶洞的深处映衬着亮眼的火光，随之而来就是烫脸的高温。
岩壁两侧的巨大黑影忽明忽暗。
“这里不是凡人该来的，如果不想皮开肉绽的话就快点滚开。”
沉闷的声音仿佛来自古老的时代，“老奥恩不会介意你们的鲁莽。”
利维尔可不是胆小鬼，要是想靠一张嘴巴就吓跑自己多少是有点天真的。
他走在最前面神情淡然，“我们浪费了不少时间才来这传说中的炉乡。”
“要是什么都不做就回家睡觉，恐怕不太合适吧？”
这回溶洞深处的声音没有继续劝说。
其实在奥恩的眼中，人类就是这样一种鲁莽且无法权衡利弊的生物。
是的，他在这个世界存活了无数岁月，已经看透了。
利维尔放缓了步伐，映入眼帘的乃是一座巨大雄伟的工坊。
这看上去像是用某种铁器给开凿出来的。
汗流雨下，正前方的庞然大物正在用力敲击着矿石。
熔岩在滚烫通红的炉子内沸腾。
“我模糊的记忆中，已经很久没有人类踏足这里了。”
忙碌的奥恩总算是放下了手里面的锤子和铁砧。
“所以你们来这里所为何事？”
相貌就和瑟庄妮所说的一样，这位神灵长着两根弯曲的羊角，上面还有符文刻画。
红润的脸颊十分严肃，下巴的胡须和浓密的眉毛简直让人记忆犹新。
彼此之间的身高差放在这里。
利维尔觉得这样谈话不太方便，自己的颈椎很难受。
干脆用机械手臂卡入岩壁，爬上了一个用来盛放容器的平台。
“我们来这里是想要麻烦你帮一个小忙。”
利维尔厚着脸皮从兜里拿出了图纸，“这应该不会耽误你太长的时间。”
结果听完这番话的奥恩甚至都没有瞥一眼图纸。
他一双发红犹如炉火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面前的利维尔。
“我对于你这张脸有印象，大概在很久很久以前的弗雷尔卓德。”
奥恩稍微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往事，“具体我也不太记得清楚了。”
“但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我讨厌你这家伙！”
下一秒，奥恩竟重重砸下了自己的拳头，没有任何犹豫。
事发突然。
眼疾手快的利维尔可不敢硬顶神灵的力量，一个纵身就跳到隔壁的平台。
还未等他站稳身子试图说话，又是沉甸甸的铁锤迎头砸下。
它表面残留着火焰，导致衣服被余烬给烧出来了几个小洞。
“嘿，大山羊，有必要赶尽杀绝吗？”
利维尔的机械手臂在岩壁上摩擦出来火花。
低下头颅的奥恩冷声道：“我不会任由你这个残暴的冰裔祸乱于世。”
“哪怕没有沃利贝尔和艾尼维亚的帮忙，我也会重新震碎你的内脏。”
滚烫的烈焰从他的嘴角外泄出来。
呼吸都夹杂着熔岩碎渣。
纯粹是背黑锅的利维尔急忙解释道：“冷静点，我可不是当初你们围攻的那个君王。”
“你要不仔细看清楚？”
奥恩似乎也有点不太确定，手中的铁锤迟迟没有砸下来。
“你说得对，你的灵魂和那个家伙存在差异，但为什么身上散发着一股熟悉的冰霜之气？”
他巨大的身躯给人产生了强烈的压迫感，“甚至长得都极其相似。”
真是一个令人费解的问题。
山体因为刚刚的冲突产生颤动，熔渣从头顶掉落下来。
耸了耸肩膀的利维尔先是示意旁边的爆爆和吉格斯不要紧张。
随后他们这才放下了手中的枪械炸弹。
“我知道这其中有很多巧合，但你说的那位君王应该叫做阿尔萨斯。”
利维尔拿出了自己没有佩戴的冰冠，“而我杀死了企图复活的他。”
用鼻子嗅了嗅这顶王冠，奥恩证实了利维尔的说法。
这确实就是当初阿尔萨斯的冰冠，而那位残暴的君王终究是没能完成自己的复仇计划。
危机解除了。
熔炉中传来咕嘟的铁水沸腾声响，奥恩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他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既然你夺取了阿尔萨斯的王冠，还跑来见我是为什么？”
这位半神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锤子敲击在发红的烙铁上，传来叮叮咚咚的清脆。
丝毫不怂的利维尔随意参观着工坊内的杰作，“我想要请你帮忙制作一个仪器。”
“嗯~其实只要是出自你的手笔，这更应该被称为神器。”
“大概的理念图纸我都给你画出来了，哪怕材料不够也能帮你准备，怎么样？”
头也没回的奥恩似乎没听见，他将烙铁浸入冰冷的水池中。
随之发出滋滋的声响，从中冒出乳白色的浓烟。
眼见对方没有正面回复自己的请求，利维尔又试探性问了句。
“我明白合作都有一个供需关系，你想要什么作为条件？”
此刻仿佛是听见了幽默的笑话，奥恩放下了手中的铁锤。
“合作？”他开怀大笑的喝了口烈酒，“老奥恩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合作。”
嘴巴里的烈酒吐在烙铁上淬火，“我只会做自己喜欢的事情，铁锤才能替我说话。”
真是一个性情古怪的大家伙。
无论利维尔怎么循循善诱，人家都只是一股脑专注手中的作品。
最终灵光一闪的他干脆有了一个歪心思。
“嘿，大羊头，要不我们来赌一局？”
中途放下铁锤的奥恩不介意冒昧的称呼。
他只是觉得有点意外，“你想和我对赌？”
身为祖安老赌徒的利维尔咧嘴一笑，“当然，赌局可是人类创造出来的伟大发明。”
“只要我赢了，你就得帮我制造出来这个神器，要是我败了，立马就滚蛋。”
反正自己没有任何的风险就是了。
老实憨厚的奥恩觉得这个赌注没有什么问题。
眼下清净才是最重要的。
但他也没有随便答应上当，“人类中既有诚实的绵羊，也有狡猾的狐狸，这都是我汲取的经验。”
“你属于哪类呢？”
称得上是这方面行家的利维尔并不急躁。
“怕什么？”他故意给对方下套，“实在不行咱们就用你最善于的锻造之术来对赌。”
谈及锻造这个字眼，奥恩总算是被勾起了兴趣。
这位神明久违的发出笑声，“你想和我赌锻造之术？”
“这可真是我数千年以来听说最为无知且滑稽的笑话，你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是的，这个人类或许还分辨不出自己的份量。
一脸自信的利维尔点了点头，“成败与否还尚且说不清楚呢！”
“赌局的规则很简单，看看我们双方谁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制造出来有效的成品。”
“并且防止你说我耍诈，那就将裁判定为我们双方。”
“最后只要用时最短并且还能让对方露出惊讶的表情就算获胜，如何？”
这一系列流程听上去很合理，但总感觉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
奥恩还在迟疑要不要答应，使用激将法的利维尔就补充道：
“拜托，我都这样做出让步了，除非是你害怕了。”
“老奥恩从来都不会害怕。”他弯腰吹旺了熔炉火焰，“反倒是你要倒霉了。”
他甚至还不忘贴心的询问利维尔需不需要熔炉和工作台。
胸有成竹的利维尔只是随便站在一个小木桌的前面伸着懒腰。
“这就足够了！”
他递了两片臻冰给爆爆和吉格斯，这样能够降温。
奥恩忍不住发笑，心想真是一个傲慢无知的人类。
就在今天，自己要用实际行动让他明白什么叫做锻造的奥义。
伴随爆爆用子弹射击铜铃——
赌局正式开始！
结果完全出乎预料的状况，这位经验丰富的锻造大师才刚刚拿出陨铁。
随便捣鼓了几下的利维尔就亮出一枚圆滚滚的东西。
他放在桌面上调侃道：“我完成了，领先你一步。”
颇为惊讶的奥恩甚至都没有看清楚他的动作。
“随便制作出来的东西可惊呆不了我的眼睛，你还有时间改良一下。”
一屁股坐在木桌上的利维尔看着偷笑的爆爆。
“有些事情可不要随便下结论，否则会吃哑巴亏的。”
时间紧迫。
可能是感觉被这个人类无情羞辱的缘故，奥恩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叮叮咚咚的敲铁声回响，他依照老一套的流程制造出来了一套精致的锁子甲。
表面还散发着犹如寒铁的流光。
不得不说，人家确实有刷子！
“只有反复的锤炼和火焰的灼烧，这样制造出来的东西才能被称为杰作。”
奥恩小心翼翼将锁子甲放在桌面，“你别想着光靠速度就能取胜。”
利维尔不以为然，同样将圆滚滚的炸弹放在桌面。
这是当初在古堡内从庞贝手里获得的融合炸弹。
既然里面蕴含着禁忌的力量，刚好能够拿来实验一下威力。
“大羊头，我重申一遍防止你耍赖。”
利维尔晃悠着手里面的炸弹，“用时短并且能让对方露出惊讶表情的人获胜，对吧？”
奥恩嘴巴嘟哝了一下，算是认可了这个赌局规则。
事实上，他不认为自己能被一个凡人粗制滥造的废材给惊呆。
没曾想不依照套路出牌的利维尔竟然向前一步大喊道：
“那就睁大你的眼睛看好，这就是我的杰作！”
说罢，他便将手里的融合炸弹甩向奥恩的工坊深处。
那里悬挂着奥恩数百年来精心制作出来的杰作，还未问世。
犹如冰火两重天的能量在被解开了表面的晶壳限制以后。
其所产生的强大威力就连神灵都要为之震颤！
炉乡溶洞内的空间正在被吞噬撕裂。
奥恩根本就来不及思考自己是不是被耍了。
他蜷缩着身体保住下方的几道生灵。
“快点闭上眼睛...”
“祈祷自己能活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