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不安
“就是这个东西令孟兄去而复返么？”
张宣虽然不太清楚孟诚在这短暂的时间里遭遇了什么，可他惊人的记忆力让他对见过的景象了如指掌，此刻房间里的些许变动，根本瞒不过他的眼睛。
“我不知道。”
孟诚凝重的蹲下身子，略微迟疑了一瞬，还是伸出右手，将王启有些僵直的手指一一掰开了，取出了紧握其中的木偶。
“孟兄也不知此为何物？”
张宣蹙了蹙眉，语气有些疑惑，他本以为这个怪模怪样的木偶是孟诚的所有之物，或者至少与孟诚有关，可看孟诚这样子，好像一无所知？
“在来王家之前，我从未见过此物。”
孟诚缓声回应了张宣的疑问，目光仍旧紧紧的盯着手中的木偶。
“孟兄可是怀疑此物与王启之死有关？”
张宣立即就明白了孟诚的言外之意，不由轻声问询道。
“有这种可能，此物的诡异常人绝难想象，连我刚刚一不留神，也不小心着了道。”
孟诚的目光死死凝视着血红的木偶，瞳膜中倒映着木偶一动不动讷然的笑容，像是在表明自己的无辜。
可在不经意间，两人都无法观察到的角度，血色木偶藕节般的手指，悄无声息的轻微动了动。
“连孟兄也着了道？”
张宣有些讶然，孟诚的实力他是有些了解的，单论实力而言比炼血境高手也差不了多少。
而且孟诚自进来就一直保持着谨慎的态势，防备颇深，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让孟诚毫无所觉的中招，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刚刚我一进王启的书房，不知不觉间就被书架上的一处空洞吸引了，那股莫名其妙的感觉甚至让我提不起防备，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脑袋已经伸进架格里去了。”
孟诚捏着手中的木偶徐徐站起身来，将不久前的遭遇没有一丝隐瞒的向张宣全盘道出。
“竟有如此怪事？”
听完孟诚的遭遇，张宣面露惊色，心中颇为动荡。
孟诚方才的描述让他想起了幼年时看过的一些乡史野谈，其中撰写的怪力乱神让幼年的张宣是又爱又怕。
可长大后接受过正统教导的张宣，早已知那些鬼怪志异不过是用一些远久的传说加以富有民俗意味的胡编乱造罢了，是用来吓唬人的。
饱览群书的张宣非常清楚，这个世界上没有鬼怪这种东西，就连切实存在的妖物，也因修行盛世的到来逐渐销声匿迹了。
可孟诚绝不是那种会以莫须有的故事来欺骗自己的人，自己也亲眼目睹了这个木偶的离奇出现，难道这个世界上真有怪力乱神之物？
“这个木偶绝对没有表面看起来那样无害，那股深沉的魔性，我现在还心有余悸。”
孟诚握了握手中的血红木偶，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心念一动。
他复将目光投向了手中的木偶，凝望着木偶眼眶里的那两个小黑点，手中缓缓用力。
“咔—咔—嚓”
随着孟诚力度的加大，很快，血红木偶体内就发出了细密的碎裂声，令人牙酸。
“嘣！”
伴随着一声爆响，已承受至极限的血红木偶终究是没能维持住形体，骤然在孟诚手中炸开，化为了无数细小的血红木片。
更让人惊异的是，在血红木偶炸开的一瞬间，空气中隐隐像是有哀泣声回荡。
“孟兄，如此处理，若其中藏着什么机缘，岂不可惜？”
见血红木偶已被孟诚捏碎，张宣心中虽有些许遗憾，可也没太在意，反而兴致盎然的同孟诚打趣道。
毕竟听孟诚所述，此物决计不祥，纵使自己有几分兴趣，可其中所蕴的威胁也足以打消自己的念头了。
“机缘？纵然其中真有什么机缘，我孟诚也无福消受。”
孟诚瞥了一脸逗趣意味的张宣一眼，缓缓松开了手掌，让聚在掌心的残余木片随着微风徐徐垂落在地。
他刚刚本就是临时起意，想试试这个木偶究竟能不能直接摧毁，没想到还没用多大力气，这个木偶就直接崩碎了，让孟诚都有些许意外。
闻言，张宣只是笑笑，就不再继续调侃，转而说起了正事。
“既然此物已被孟兄摧毁，那今日孟兄可还要继续探查下去？”
“不必了，我们现在就走。”
孟诚毫不犹豫的做出了决定，今日来王家探查，本就是出于县尉的义务，加以王启身亡一事确有不小的隐患，所以自己才亲自登门查验。
可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孟诚岂会继续留在王家找不痛快？万一遇见其他的邪异物什，导致自己功体大损，那今后在石县，自己可还有立锥之地？
替王家趟雷这种事，孟诚可没有兴趣。
“那就走吧。”
张宣笑意盈盈的微微颔首，手臂轻抬，示意孟诚先行。
孟诚没再多言，转身率先走了出去，遇见了等至门外的大管家步履依旧未停。
“欸，孟大人，您这是要去哪啊？”
见孟诚出来，等候半晌的大管家本想上前询问事件进展，可孟诚压根没给他这个机会，不过三两步的功夫，就将大管家远远甩在了身后。
“张大人，孟大人这是怎么了？为何看起来面色如此不虞？”
眼看追孟诚不上，大管家只得无奈的拉住了正待悠然离去的张宣。
“大管家，贵家主之死十分蹊跷，孟大人虽已有了些许眉目，可心中依旧忧虑万分啊，还望大管家理解。”
张宣笑容满面的抚了抚大管家的手，随口胡诌了几句，稍稍宽慰了一下大管家的心情，就紧沿着孟诚离去的路径，一同消失在了大管家的眼中。
“这。。。”
望着二人离去的方向，大管家欲言又止。
“别白费劲了，邓伯。”
这时，一直埋首于墙角的王实说话了。
“两位大人明显是在敷衍于你，邓伯侍奉我爹这么多年，未必瞧不出几分端倪？”
“家主，两位大人。。。”
大管家还想再说些什么，可随即就被王实冷漠的打断了。
“邓伯，树倒猢狲散，我爹死了，王家的顶梁柱倒了，两位大人对王家敷衍了事也是应有之理。”
“家主，那王家今后该怎么办？”
大管家面有悲戚，他心中当然明白张宣刚才的敷衍态度，可他心中仍不愿弃了那份希望。
“把该变卖的东西都变卖了吧，王家守不住那么多东西，现在低价处理了还能有几分补偿。”
“拿到银子，邓伯你就带着雁儿去青州的两仪剑宗，找外门的方执事，他与家父是相交多年的好友，想必会收下雁儿。”
王实淡漠的吐出话语，将家中的事务一一做出了安排，证明他心中早有打算。
“那家主您呢？”
见说来说去，王实都没说到自己，大管家忍不住出声了。
望着一脸忧色的大管家，王实轻轻笑了笑。
“我？我当然是要守着我爹的这份家业，直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