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斯人如爹
“他应该是敬佩我的本事而不是馋我的身子吧？应该是的吧？”
走出镇妖塔时，张健回望身后，猛地哆嗦了两下。
逆着光的镇妖塔走廊里，聂剑秋久久伫立，依旧痴痴的望着他，眼神迷离。
“……你做梦！”
张健触电般收回目光，头皮麻的厉害，“真不像个好人呐！”
打眼看向前方，到处空荡荡，发钱的刘管事都已离开。
张健不动声色的捏了两把腰肋之处的伤口，用惨烈的痛让自己因为尴尬、羞臊、后怕，以及莫名兴奋刺激而变得紧绷泛红的面皮重归于苍白惨淡，显出一副痛苦难捱的状态。
这才顺着铁链以一种步履艰辛的姿态往前走去。
聂剑秋看到张健的身影缓缓向下，最终消失于视野，冷酷的嘴角浮现一丝莫名柔和的笑意。
他是个懂得欣赏强者之人，并且不吝对他认可的强者敞开冷酷高傲的表象报以真挚的热情与好意。
而他所认为的强者绝不拘泥于实力强大之流，包括方方面面的能人，甚至精神意志坚强有独到之处者，也未必不能得到他认可。
他心里强者的概念虽然宽泛，但可以肯定的是想被他认可极难。
有才且高傲的他看不上绝大部分人，所以最终能入他眼的毋庸置疑是真正意义上的卓尔不群之辈。
张健算一个，属于他心目中精神意志坚强有独到之处的强者。
他自认从张健的事迹中受到重大启发与强烈震撼，所以在看到张健满身是血苍白惨淡的虚弱模样后，他立刻就决定给予一点力所能及的帮助，譬如帮张健安然的走出镇妖塔。
从癸区到出口的距离可不近呢！
更何况他看到日常清扫镇妖塔的人已经出动了。
斩妖人的一些规矩他是有所耳闻的，不过如果有他罩着，就算超过半个时辰时限，张健也不会有事的。
所以他干脆抱起张健往外走，现在回想起来，“第一次抱人，而且是一个男人，感觉好怪啊……不过，称不上坏！”
聂剑秋转身回返深处的癸区，“自断后路殊死一搏么？呵呵，等我考核完，那谁……卧槽，忘了问姓名……到时再行拜会致谢！”
张健并不知道，此番告别聂剑秋，绝非结束的开始，而是开始的结束，才刚到坑别，旁边铁柱下腾的冒起来个神情焦灼的黝黑汉子。
牛大力噔噔的直冲到张健面前，激动的手足无措，居然有种要哭的架势，忽然嘶哑的说道：“健哥，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
张健无语良久，忽然冒出来一句，“没有我的世界你也要幸福！”
那天，牛大力背着浑身是血的张健回到棺材房。
不少人都以为张健死了。
直到牛大力带回各种好吃的。
那些食物让很多人都分明的感到两个字：奢侈。
于是大家又纷纷认为，张健怕是不行了，这是要最后好好享受一把啊！
第二天点名。
“张健……”
“到……我还没歇！”
……
倚在牛大力宽阔后背的张健探出脑袋，一副努力回应却依旧勉强的架势和腔调。
刘管事狠狠惊了下，“还活着呢？”
张健没有死，他直到此时此刻才终于知道，因为他昨天祭拜完爹后喝醉了。
再度看到张健那张脸，尽管面无血色，却让他更觉得神似无比。
他那死鬼老爹曾经不也这样，大难不死苟住性命，最后终于从斩妖人坑子里爬了上去？
“怎会如此相似？”
刘管事捏着名册的手都忍不住抖了下。
其实张健的容貌体格和他父亲看起来并不怎么像，但心灵上的事情谁也说不清，就是那么神奇，当他第一眼看到张健时就是感觉像，眼睛里的张健就是莫名其妙和印象里年轻时的父亲形象重叠了。
那时只有五成的重合。
而现在起码六七成！
让他有种莫名的冲动：想喊爹！
当这种可怕的念头萌生，刘管事大吃一惊，众目睽睽下终究克制了想抽自己两巴掌的冲动，只瞥了眼张健，便继续点名。
“姜玉衡……”
“到！”
……
始终没人看出刘管事看似淡漠的表象之下内心世界激流潮涌的端倪。
点完名后领了令牌，直到站在牢房门口，张健才无比心累的幽幽吐了口气。
装惨真的是项技术活，想要装的像装的滴水不漏瞒天过海，真的很考验人也很折磨人。
开启牢门，里面是熟悉的羊角妖怪。
张健仔细的打量着它，彼此目光交汇，煞性微动，羊角妖怪立刻报以白眼，当场表演了个我晕给张健看。
“妖怪到底是怎么诞生的？”
张健皱眉，这次他观察的细致感受的清晰，眼前羊角妖怪，若抛开这一看就让人觉得是妖怪的外形，其实根本就是只发了嗜血癫狂的野兽而已。
从其精气神里张健只感受到两个字：吃人！
“为什么还非要盯着人祸害？”
张健纳闷不解，上前一刀斩落其头。
这次除了怨念缠身之外，没有任何其它收获。
毕竟从头到尾都是他这个斩妖人在给人家羊头妖怪以伤害，今时已然不同往日。
张健走出镇妖塔时，姜玉衡正先一步从里面出了。
张健一眼就看到姜玉衡脸色煞白，正和刘管事交接，虽没有自己装的那么惨淡，但肯定不像是装的。
姜玉衡察觉到张健的动静，扭头看去，两人再度照面。
张健苍白无力的感叹道：“姜兄，看样子今天——咳咳、咳咳——运气有点差啊！”
姜玉衡正难受得紧，听到张健的话，不由冷哼一声道：“放心，我命硬的很，倒是你……”
再度给姜玉衡强化了下“只有运气没有针对的”认知之后，张健领了钱串子就和已在旁边等候多时的牛大力离开了。
一路继续装惨，返回黑棺躺下。
牛大力帮忙去忙着给张健买好吃的了。
咣咣咣~
不一会儿，有人来敲张健棺材板。
张健精神早有感知，抬眼果真看到罗雄站在棺材边俯瞰着他。
见他醒来，罗雄当即笑道：“贸然惊扰，张兄勿怪！”
张健直问道：“罗兄……有事？”
罗雄便点头道：“是想请张兄帮个小忙！”
张健只是看着罗雄，感觉此人似有取死之道。
罗雄见状，俯身趴在棺材沿上，压低声音说道：“张兄，我有意接姜大少的生意，只是心里没底，不知张兄能否透露点行情，譬如佣金，譬如姜大少的性格喜好……”
“你小子……可真会选时机啊！”
张健感到不可思议，心里却发出呵呵的冷笑，“咱两很亲近？我不是存心图你那点见面礼，但丫的有事求我，又正逢我受伤难捱之时，却还空着手来，连句关怀问候也无，是有多看不起我张某人？哼，你不仁义，就别怪我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