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害群之马

等他走远，吕氏才又道，“殿下，昨天你问陈麽麽是不是给我们送过能治雄英病的密方，臣妾是真没有收到过啊，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但是臣妾总觉得有人故意在挑拨离间。”

其实朱标也希望是有人挑拨离间，倘若吕氏明明收到可能治好雄英病的方子却不给他用，自己也不可能原谅她。

在没有拿到实质证据的情况下，暂时他也只能选择相信吕氏的话。

对于朱允熥，朱标确实有些内疚。

自从他出生之后，自己接二连三失去亲人，受天煞孤星传言影响，他确实不喜欢那孩子。

但是，这次朱允熥的药确实救活了母后，至少目前还没有证据证明背后有人指使，那就说明这孩子可能确实有些与众不同，至少脑子比别人好用，没准还真是个神童。

他已经后悔之前对这个孩子关心得太少，父子两生分了才造成那孩子连顿饭都不愿意跟自己一起吃。

朱标看了吕氏一眼，“允熥去启蒙班读书，咱们当父母的应该多关心他，给他做身新衣服吧。”

吕氏明显感觉到太子对朱允熥比以前关心，心中越发不舒服，表面上却依旧笑盈盈的。

“臣妾早想到了，已经亲自交代尚衣监针工局去做，到时候他若是还不肯过来，臣妾就亲自送过去。”

朱标点点头，没再说话。

那边厢，朱允熥刚回到坤宁宫的院子就喊窦江，“小豆子，煮几锅盐了？”

窦江灰头土脸地从后院出来，咧着嘴乐呵呵道，“回殿下，煮好一锅了。”

一锅能煮一斤精盐，朱允熥挺满意。

早餐吃的是尚膳监送来的豆浆、鸡蛋和肉饼，都是朱允熥昨天点的，鸡蛋也是他特别要求半熟的糖心蛋，吃得满嘴留香，非常满足。

吃过早饭之后，朱允熥让窦江继续煮盐，自己则去上课。

上课的内容是讲解早读时背诵的课文，朱允熥发现李希颜讲课的时候两只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看来自己成了老李的重点关注对象了。

一回头，看到十五叔朱植和十六叔朱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趴在桌上会周公去了。

朱允炆则时不时回头瞄他一眼，脸上有一丝掩藏不住的幸灾乐祸的笑容，但是没过多久他自己也趴桌上睡着了。

十四叔朱楧倒是没睡，但是盯着书本发呆，似乎已经神游天外。

只有十七叔朱权时不时回头冲自己贱兮兮地笑，眼神狡猾得像只小狐狸。

记得前世父亲跟自己讲朱元璋二十六个儿子的时候，说过宁王朱权善谋。

此时看他那狡猾的小眼神，倒真有点小狐狸的即视感。

朱棣发动靖难的时候，朱允炆招朱权进京不回，后来被迫跟朱棣一同起兵。

原本朱棣许诺要跟他平分天下的，但是靖难成功后燕王食言，让他去了南昌。

朱允熥努了努嘴，示意朱权去看正与周公相会的朱允炆和另外的两位叔叔。

朱权回头看了自己两个兄弟和大侄子一眼，又回头冲朱允熥翻白眼吐舌头扮鬼脸。

朱允熥被他逗比的样子逗笑，眼睛却盯着朱允炆。

李希颜发现朱允熥并没有认真听自己讲课，于是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有三个家伙趴在桌上睡觉。

一大早睡觉，太不像话了。

李希颜拿起戒尺走下讲台，分别在三人桌上敲了一下。

朱允炆和朱植、朱栴叔侄三个人一下子就惊醒过来，看到李希颜一脸怒容地站在旁边，吓得连忙坐直身子。

“上课睡觉，难道你们也在梦中学习？”李希颜继续用戒尺敲着桌子，“把我刚才讲的内容复述一遍，不会背就把手伸出来。”

“……”

三个人哀怨地回头看了朱允熥一眼，心说这家伙是个骗子，梦中根本没有高人教自己任何知识。

李希颜怒斥道，“不会背就把手伸出来，看别人做什么？”

三人无奈，只得乖乖伸出手，朱栴先挨了三下。

原本他还强忍着疼，一回头，看到窗外站着个人，随即便哇地一下哭出声来。

李希颜顺着他的目光看出去，发现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窗外，正冷眼看着自己。

他没事人般收回目光，走到朱植和朱允炆的身边，分别在他们的手心上也打了三下，力道并没有因为朱元璋在外面看着而变轻。

朱植也哭了，朱允炆本来也想哭来着，可是一看到朱元璋站在外面便硬生生把眼泪又憋了回去。

自从大哥去世之后，母亲就说现在他是长子，必须给弟弟们做榜样，不能随便哭，否则回家还得再挨顿揍。

李希颜根本不管他们哭不哭，只是沉声警告，“下回谁上课再睡觉就打六下手心，再下回睡觉打九下，以此类推，不怕挨打的尽管睡。”

朱元璋在外面看得很心疼，暗骂李希颜这家伙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竟然当面打自己的儿子和孙子。

虽然那三个小子上课睡觉确实该罚，你就不能等咱离开之后再打吗？

其实他已经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了，主要是来看看朱允熥表现得怎么样。

惩罚完三个在课堂睡觉的家伙之后，李希颜又让朱楧、朱权、朱允熥叔侄三个回答刚才讲课的内容。

朱楧虽然没睡觉，但是神游天外什么都没听到，能回答出来才怪呢，所以也挨了三下。

朱允熥回答得最好，朱权虽然差一些，但是这么小的孩子能基本把老师讲课的内容复核述下来已经很不错了。

朱元璋脸上不由露出满意的笑容，心说咱孙子果然是神童，一学就会。

不过没等他高兴完，就见李希颜出来，向他施了一礼。

“陛下，臣有个建议。”

“什么建议，你说吧。”

“臣以为，朱允熥不需要再上启蒙课，可以直接去隔壁班正式出阁上学了。”

朱元璋一愣，“这孩子虽然确实聪明，问题回答得也很好，可是他还不到正式出阁读书的年龄啊，怎么跟得上那些大孩子？”

李希颜其实很想直接说这小子就是个害群之马，不过最后还是改了说辞。

“陛下，这孩子所知所能的已经不是一般幼童可比了，继续留在这不但会耽误他自己，还会影响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