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魔人

我眯着眼睛，阳光在台阶上反射的阴影显得格外长，金叶转过头去，他脸上的神情像完全照耀不到阳光一样阴沉，我皱了皱眉，“我们先走吧……”我的话语落下时，一股熟悉的气息从前方升起，就像一个强大的恶魔在我们身前拥抱一样。

我惊诧的抬起头，身旁的血月抓紧了我的后背。

金叶的外壳，只能用这个词语形容他的变化，在一瞬间他的身前闪烁了一个完整的恶鬼形象，比起在魔王城看到的恶魔们，这种形象更像人类在身上描绘了恶魔的形象，人类们都在低沉着脸，一时间周围寂静无声。

什么情况？他就是范提思插在城内的人类？

我快速的回想起我们和他的相遇。一个人类莫名其妙的接近我们说是要导游，就连从来没听说过的血月也放松了警惕，我恼火了起来，我允许的片刻放松不是这样子的，现在分明还是战争状态。

战争状态？也就是说，这家伙说的秘密战争也是……

我的思绪被金叶的声音打断了，笑声在前方回荡着，我一时紧绷的身体碰到了旁边的血月，她倒是比我的神情镇定，她的右手紧抓着刚才还躲在我身后的风青。“也许是幻化衣，和我们一样。”血月的声音极快的在我耳边略过。我紧绷着的身体稍稍放松了一点，金叶的语调还是不急不慢的，还带着点愉快的笑声，仿佛他刚才的神情都不存在一样，“我的学生们只是很不习惯一起研究的新朋友而已，算不上这么夸张。”伴随着人类一同的轻笑声，我的脸色却不好看。

他们都无视了刚才的异状？

风青的手从我后背伸了过来，她指着人群外的一个人影，斯芙卡蜷缩着，她微微向后仰，如同看到了魔鬼，我观察着人类的反应，他们都在一同的欢笑着，只是一瞬的大笑，刚才的话题被轻描淡写的抹去了，人类一同转身，金叶带着学生们大步的走向台阶的尽头，这次的步伐紧凑，并没有半点等待身后的意思。

斯芙卡在队伍最后方，风青和血月不敢等待，紧跟着人类走了上去。对于恶魔来说，看到诡异的东西打碎就可以了，血月应该是这么想的，风青脸上却是一副恼怒的表情，也不知道她是否被吓到了。但她的脸上并没有恐惧的味道。我暂时把一大堆的思绪打乱了不再去想，经过斯芙卡一旁的时候她微微侧身，不快的步伐却跟上了我们的脚步，我稍稍看了她脸上的神情，也是没有一丝恐惧的神情，她的脚步看起来又虚弱，又坚定。

“说起来真够恶心的。”前方的人类并排走着的身影还在继续往前，通道内的繁重香味充斥在我的脑海里，血月和风青时不时的鄙视眼神让我前方的空气好像要烧起来了一样。“为什么？”我看了眼后面，斯芙卡紧紧跟在我们身后，她紧紧盯着前方的人类，看起来人类的排挤是一种不需要掩饰的行为，我想到了刚刚的异状。金叶在一堆学生前方不断的前进，水晶宫错综复杂的通道对于他来说似乎就像一条宽敞的大道一样，我们也不能当众把他抓起来质问，不过和我们相似的人影还是让我放不下心，血月和我在进门前就确定在金叶身上感受不到新的气息了。

如果他就是范提思在洛城安插的人类，那他的把戏还挺老土的。

“为什么？你们还没回答呢？因为周围这些土到爆的装饰？”我紧紧搂着自己的衣服，血月也是如此，尽管知道自己的样貌不可能被其他人看的到，我们还是不习惯在人类的地盘上大摇大摆的参观。

风青倒是没有我们这样谨慎，她边走边在抚摸人类在墙上装饰的墙纸，一些浮夸的雕饰我也没有看仔细，但风青看起来并不排斥。

“好熟悉的感觉……”风青喃喃自语道，我看了眼她看向的地方，一个纯白色的人形雕塑被安置在了墙边油灯的一旁。

“因为他刚才的样子丑到我了。”血月撇了撇嘴，继续着她对人类鄙视的发言，她紧抓着衣服走到了最前方。

金叶并没有等待我们的意思，在进门一段喧闹过后他就不再回应叽叽喳喳的学生们了，在前方的身音逐渐的低落下去，只剩下疾驰的背影，如果他确实是范提思安排的人类就很好理解了，他的说辞导游和课题全都是假的，但人类会傻到一群人陪我们演戏吗？安插的人类确实只有一个啊？我的思绪不停，但眼神还停留在刚刚走过的雕塑上，完美无暇的身体，就像天使本人一样，风青的眼神也跟随着我的目光，但我们并没有停留，人类的步伐像在躲避着什么似的，他们很快的就略过了通道的角落，走在最前方的血月也没跟的上人类们的脚步。

血月略显焦急，她回头看了我一眼，拉着还在观察着走廊的风青跑了起来，我的脚步也不禁再次加速，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步伐，身后的一股目光似乎要刺穿我的胸膛。与此同时，身边的触觉让我条件反射式的回头了。

我突如其来的动作一下子就把动作的主人按在了雕饰浮夸的墙上，微微的震动让走廊的光束都开始闪烁，挂在墙上的油灯像插在路旁的人类旗帜一样，整排的灯火都随着我的动作开始摇晃，斑驳的灯光照耀着走廊。

斯芙卡抓着我背后的衣服，她看起来比刚才更加惊慌，我看向她的眼睛，货真价实的翠绿色，还带着点真正的恐惧，我瞄着她的手，她看起来并没有把我的衣服扒下的意图，我收起力气，轻轻的把她的手握到了一边。

“你有话要跟我说的话，还是边走边说吧。”我把斯芙卡的手放到了一边。

微弱到有种虚弱的人影开口了，“你们刚才也看到了吧。”她抬起头，绿色的眼瞳像在闪耀着光芒。我紧紧的盯着斯芙卡的脸，想从她的脸上看出她对我真实身份的恐惧，但她的恐惧早已烟消云散，她像是找到了同好一般，神色闪耀，她快速的看了眼血月和风青在角落消失的身影，“你们都能看的到吧，那个教授的样子。”

“样子？”我很确定她能看到金叶的异状，这么说，她也能看的到我……“我知道金叶教授身上有着不是人类的气息，因为我知道真正的历史！我知道人类真正的敌人在哪！”略显激动的声色在斯芙卡的嘴里喊出，我的思考被她一下子打断了，我惊诧的看着她的脸，一时作不出任何回应。“教授他们都不信我的说法，我知道原因。你们也是受委托过来调查他的吧，真正知道这些历史的人都在历史的坟墓里，还有像我们这种被遗忘在沙子里的幸存者。”斯芙卡把一直戴在头上的兜帽放了下来。“传说！被篡改了，就像金叶教授身上的那种东西一样，它控制了我们身边的人类的历史！”灰色的头发在兜帽放下的一瞬间披散开来，眼前的斯芙卡一转初见时虚弱的样子，她似乎憋了很久，想把心里所想的都告诉我。

我微微张了张手，有点尴尬。如果她不是人类还能看的出金叶的异状，那她也许也能看的出我的面貌，就算如此也要告诉我她的想法吗？我感觉微微的汗水在我背部流了下来，宫殿里看起来并没有调节温度。

人类的历史早被篡改了，在我们恶魔的意识里，人类说的一切都是谎话，无论时代久远，我们这次来就是想找到被销毁的历史，还有范提思说的，这些解决战争的关键。如果人类的意识是像那几个学生说的一样，他们坚信篡改之后的神话，那一切都是假的。

我抱起还在激动着的人类的，斯芙卡还在激动着的神情一下子慌了神，她吱吱哇哇的低喊着，手上的木仗在她手中像个装饰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