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这个美丽又丑陋的世界
“他？什末林男爵？”
法尔斯感觉自己脑子里晕晕的，跟一团浆糊似的。
理智告诉他半狐人凯莉绝对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他面前说谎，更别说是冒充一位贵族。
但是感情上他无法接受。
因为海德里希此时的打扮太过奇葩，头发和眉毛上只有着些许短毛，穿的更是和路边平民一样的灰色棉质外套，还少了只袖子，露出里面原色是白色的发黄汗衫。
他在大脑里拼命回忆，想记起经常参加的贵族舞会上到底有没有见过这个面孔，但却一无所获。
海德里希也有些无语，他捏了捏太阳穴，几个月来的打铁生活竟然让他忘了自己是一位贵族男爵，治安法官根本没有权利逮捕自己。
就算是真犯下了重罪，那也是摩多城贵族议会才能对自己实行抓捕。
他手臂微微用力，将身后颤抖着抓着他肩膀的守卫震开。
“咳。”
海德里希清了清嗓子，没想到这一声刺激到了法尔斯的反射神经，他咚的一声单膝跪在地上，低头谢罪。
“实在抱歉，男爵大人。我只是奉伯爵大人的命令对赛特·荷鲁斯进行抓捕，绝对没有冒犯您的意思。”
法尔斯满头大汗地说道，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就从意气风发的执法者变成了跪在地上乞饶的可怜虫，但是身份上的差距让他完全提不起反抗的心思。
原因无他，法尔斯不是贵族。
虽说是帝国中央巡回法官选出的地方治安法官，但是法尔斯的家族历代都只是摩多城的富户，并没有人获得过爵士以上的爵位。
而在迦纳帝国，贵族阶级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存在，除了辉煌教廷的高级修士们，他们可以将任何人不放在眼里。
像法尔斯刚刚对待海德里希那样的行为，遇到睚眦必报的贵族，足够让议会将他直接绞死，就连地方法院都不敢出来说一句话。
海德里希走到法尔斯身前，法尔斯惶恐的将头埋的更低。
他心中不确定对方到底是不是一位真正的贵族，因为自己从未在摩多的舞会上看到过对方，但他不敢赌。
海德里希看着对方诚惶诚恐的样子，只觉得这种人无法理喻。
凭借手上一点权利就随意抓人，然后听说我是贵族就立马滑跪？
前倨而后恭，思之令人发笑。
他看着眼前这个可悲的家伙，叹息一声道：“这样吧，法尔斯。你将刚刚那枚赏赐我的银币找出来，然后全换成麦酒喝掉，这次的事就这样算了。”
法尔斯听完后脸色发白，他侧脸看了看此时酒吧内挤满的围观人群，密密麻麻的的大腿看得他眼睛发花。
他慢慢点头想站起来，忽然被一只大手直接按了下去。
“就保持这个姿势吧，我觉得你没有站起来的必要？“
海德里希冰冷的话语让他断了最后一丝幻想，心中的勇气也被完全消磨。
他双膝一下都跪了下去，用双手支撑爬向人群。
可酒馆里的围观群众本来就不是善类，此时看到发泄的机会更是十分兴奋。
法尔斯忍着这些佣兵盗贼胯下的酸臭味趴在地上寻找，但是总有人故意过来蹭他两下，甚至从他头上跨过。
“你们不要太过分了。”他愤怒的吼道，然而声音却淹没在周围的哄笑声中。
他终于看到了那枚掉在地上的银币，用力的朝那个方向爬去，无视佣兵从他头顶跨过的腿，他掰开两对肥大的屁股，伸手眼看就要摸到那枚银币。
可惜不知道是谁踢了一脚，近在咫尺的银币猛地向人群更深处飞去，他一愣，连忙手脚并用向前追去。
眼看就要再次摸到那枚银币。
人群再次挤向了他，一只手从他看不到的上方伸了下来，将银币轻轻一弹。
这个举动让法尔斯绝望了，他意识到这些禽兽盗贼们永远不会让他摸到那枚银币，他爬在地上任这群混蛋用身体撞击他。
“好了，够了。”海德里希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发话道。
他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样的羞辱差不多足够了。
人潮也安静下来，年轻的治安官如释重负地从地上爬起，还没等他开口感谢就看到海德里希手上多出了一枚银币。
海德里希将银币放在吧台上，对着半狐人凯莉吩咐道：“为这位法尔斯先生上一银币的麦酒，请他喝完为止。”
“谢谢，您的大度让我感到万分羞愧。”
法尔斯这才有机会开口致谢。
他站起身来，此时的治安法官再没有了刚刚那种从容之色，他蓝白相间的布甲被不知道什么成分的土黄色液体所沾湿，汗水将头发打湿成一缕一缕的细条。
他快步走到吧台边上，想尽快结束这场恶梦。
“法尔斯先生您也是我们店的老熟人了，今天打七折优惠……”
凯莉的话在法尔斯听上去那么可疑，他连忙打断道：“不用不用，请按正常的给我来就行了。”
“那可不行，别人会说我们酒吧亏待了贵客。”半狐人笑着说道，头上耳朵微微耸动。
“所以，这是您的麦酒，请品尝。”她将一个大托盘端了上来，里面是满满四大杯劣质麦酒。
不对，不是杯，而是桶。
“咕……”法尔斯喉咙耸动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海德里希，心中一横将一桶麦酒一口闷下。
和平时喝酒完全不同的酸涩口感充斥着他的脑海，他胃里反酸，差点没忍住吐了出来。
“吐出来也要喝进去哦。”半狐人微笑提醒他。
法尔斯惊恐地看了在旁边坐着的海德里希一眼，他现在，十万分肯定，这家伙一定是个肮脏的贵族。
在仇恨感和恐惧感的双重加持下，他强忍着将一桶麦酒灌了下去。
一桶，两桶，三桶……
喝到第三桶的时候，法尔斯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他的膀胱快要炸了。
“对不起，我……”法尔斯双腿并拢一脸痛苦地向海德里希解释。
却听对方说道：“吐出来就好了，我从没说过要让你再喝回去。”
这话打破了法尔斯最后一丝心防，他感觉大脑里酒气翻涌，呕吐着向后晕了过去。
海德里希皱眉看着晕倒的治安法官，对还跪在地上的两名守卫道：“还不把你家大人扶回去？注意清理一下他的口腔，不要让呕吐物憋窒息了。”
说完，他拿起了剩下的一桶麦酒一饮而尽，心中却在叹息。
真是个美丽又丑陋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