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和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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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冤家路窄

西武山的北侧平时往来人很少,为了不引起多余的麻烦,在向郡守身体好转后,顾玉章便带着静和回到重凌城,这里是鄂川与南疆交界之地,江水东岸为南疆,西岸为鄂川。因重凌江而得名,江水宽阔,时长看见渔民们哼着号子打鱼。鱼虾新鲜、尤其是这个时候的螃蟹,个头大,蟹黄足。傍晚时分,趁着天气些许凉爽的时候,撑着船在江上烤个鱼啊、虾呀的,再蒸上一盆的螃蟹,配上一碗姜醋汁,真是享受。

洛白在西江酒楼定了酒菜,船身靠岸,等着洛白回来,静和看着前面有家刘记糕点铺子,用手指指说道“他们家的糯米糕、槐花酥挺好吃的。”

顾玉章心领神会“不够吧,四季食盒要不要?”

静和笑笑说道“要,若是有新出炉的五福饼,也可以来一点点。”

妙筠赶快说道“我去买。”

“不用,妙筠,你陪着少夫人在这吧。”顾玉章笑意温和,看着静和说道“夫人喜欢的,我最熟悉,我去看看,保证夫人满意。”说完轻轻亲吻一下静和的额间,眼中全是温柔,便起身去了刘记糕点铺子。

羡慕的洛雨和洛商一声又一声叹气,“二夫人,二公子这么晒幸福,真是苦了我们两个单身狗。”

“不是两个,只有你一个。”静和说话也不客气,将目光扫过洛商和脸色微微有些红晕的妙筠。

洛雨只要不瞎就能看明白,说道“是两个,洛白也算一个。”估计洛白回来的路上耳朵都在发热。

斜阳渐渐隐没,重凌江两侧的灯火陆续点亮,江面上的游船渐渐多了,许多花船轻歌艳舞,洛雨东张西望着“二夫人快看前边那船上的姑娘舞跳的多好。”

“洛雨的眼睛都要飞过去了。”日子长了,妙筠有时候也一起开句玩笑,有了笑容。

“夫人和二公子的琴箫合奏那是一绝,这江上的,谁都比不了,只能看看人家姑娘跳舞了,合着洛白怎么还没回来,咱划过去凑近一点,看的仔细点。”洛雨津津有味的张望着。

不一会儿,洛白提着两个食盒走近岸边,便被一个小厮拦住了“兄台等一等。

洛白问道“何事?”

小厮有些不好开口的说道:“西江酒楼的盐水鸡每日限量,最后一只被兄台买走了。只要兄台割爱,我愿出双倍的价格。”

洛白客气的说道“不好意思,我家二公子也好这口,您找西江酒楼的掌柜商量吧。”说完要走,那小厮又一次拦住,“兄台,行个方便,我家主人正招待友人,少了这重凌城的招牌菜,有些不妥当。”

“巧了,我家二公子与二夫人都在等着呢,实在抱歉。”

小厮脸色微变,“兄台口音是外地人吧,在重凌城还没人不给我家主人面子,今日不过是一只鸡,兄台让给我,以后有事,虎扬宗自会帮你一把,若是兄台不识时务,也别怪我不客气。”说话间,招呼出身后十几个虎扬宗的弟子。

虎扬宗,不提还好,提起来,洛白气就不打一处来,硬气的回复道:“不行,让开!”

“打!让这个不识时务的小子长点记性!”十几个弟子一拥而上,洛白将手中食盒放下,抽出剑,毫不客气的打了起来。洛雨正歪着头看热闹,疑惑着“那岸边怎么围了那么多人?”定睛一看,“不好,洛白跟人打起来了!”于是洛雨便与洛商飞身而去。

几个回合便将十几个虎扬宗的弟子打倒在地,拦路的小厮看着情形不对,一溜烟的跑了。洛白重新拿起食盒检查一下菜没有碰坏,才与洛商两人回到船上。

妙筠将食盒里的菜一一摆在桌上,洛雨迫不及待的将新烤好的鱼、蒸好的螃蟹端上来,就等着顾二公子回来了。不曾想一枚箭直奔着洛白射过来,静和手快,将茶盏扔过去打落后,忽的又是一波羽箭。洛商一脚踢翻桌子挡住羽箭,示意妙筠带静和上岸,“保护夫人!”

“一起走!”静和挥手出剑一招细雨寻烟,化作剑影将一波羽箭打落,突如其来的袭击弄得静和有些诧异。洛白立刻砍断船帆,洛雨顺势踢了出去挡住又一波羽箭,几人飞身落在岸边。

“二夫人,一定是虎扬宗的人,先是半路抢我的盐水鸡,之后水上偷袭,这到了岸上又来了这么多人。”洛白在静和身边解释道。

“虎扬宗?”静和看着里外围满了人,服饰上观察应该都是一般的弟子,说道:“吹个口哨,秦臻的人都在江边。”

只见妙筠从怀里拿出一支短笛,吹响后,顷刻间,几艘渔船上跳出来十几个汉子,静和说道:“打!”

静和向后退了几步,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看着西铭军中的精锐与顾玉章的贴身侍卫将虎扬宗的弟子一波又一波的扔进江里,那个拦路的小厮看着失控的场面,不得不估计重施,逃跑求救,妙筠一拍旁边的桌子,一把筷子飞出,全部插在小厮的腿上,疼的哀嚎起来。

这个时候,秦臻带着渡口的其他人,也赶了过来,“大小姐,我来晚了。”

静和微微一笑,“不晚,那不是虎扬宗的船靠岸了么。”看着走在前面的是一名中年男子,络腮胡子,身材微胖,与他并排走来的是一名青衣打扮的男子。

看见秦臻的出现,崔扬哼了一声说道“秦臻,真要撕破脸吗?敢打伤我虎扬宗的弟子。”

秦臻不语,恭敬的向静和行礼,汇报道“大小姐,这就是虎扬宗的二门主崔扬,旁边是九乡门苗家的掌事人苗启航。”

自从虎扬宗上次打了洛白之后,顾玉章就招呼了一句,堵住虎扬宗苏云府到重凌一路的口岸货运,渡口的买卖被秦臻拿走了四成以上,其他的船运也分了两到三成,与秦臻动过几次手,没占到便宜,又查不到底细,便没有硬碰硬,如今看到了管事的人,是一名年轻姑娘,未免有些儿戏了。

“姑娘哪条路上的,报上名吧。”

静和也不恼怒,看了一眼洛白,“上次河上与你动手的是这位二门主吗?”崔扬闻声,仔细看了看女子身边的侍卫,隐约想起半年前苏云府的事情。

“二夫人,仗势欺人的是他,但打伤我的是他的另一个侍卫,不在其中。”洛白环顾着周围没见着人。

“好”,静和不紧不慢的说道:“二门主,你上次打伤我家兄弟,今日又半路拦着我家兄弟,动手抢一只盐水鸡,真是有气度。”

崔扬看看那小厮,原来是一只鸡引起的麻烦,可闹了这么大,总是要面子的,“江湖中人,不拘小节,不过是切磋一下而已。”

“既然二门主派人毁了我的船,又这么多人围着我,这样的切磋方式,我也试试!秦大哥动手,往死里打!!”

秦臻领命后手下的人动起手来,丝毫不客气,崔扬才意识道,往日里只是小打小闹,可今日他没有喝酒,所以没有糊涂道唤出自己的底牌,硬是与秦臻打的激烈,苗启航过招之间,感觉到这些平日里走航运的功夫出奇的好,招招狠辣,喊道:“姑娘就不怕得罪我九乡门吗?”

静和说道“苗家人,你走你的,我与九乡门没什么恩怨,他!不能走!”话音落下,秦臻将崔扬已经按在地上,虎扬宗的人江里面一半,岸边躺着一半。苗启航心中想起秦臻接手的船运曾是西铭姚家的,心中有了猜测,他心知当年姚家出事,虎扬宗暗中做掉了当时姚家在苏云府一线的航运领头人王把头。别人不知道,可他是知道的,现在的一部分航运也是吃掉当时姚家的货。

苗启航谦逊的说道:“我与崔兄今日江上饮酒,不想惊扰了姑娘的雅兴,姑娘与崔兄的过节,看在大门主的份上,希望高抬贵手。”

洛雨撇撇嘴“把自己摘得真干净。苗家人,你要走就走,不走就少说话。”苗启航本来是请虎扬宗帮忙的,如今,崔扬自身难保,还是少说几句。

被按在地上的崔扬嘴里骂骂咧咧道:“你这女人究竟是什么人,快他妈放了老子,否则,老子干了……!”话未说完就被秦臻一脚踹的吐血。

“崔扬,你嘴里放干净点,这是西铭郡姚家大小姐,燕北顾二夫人。”崔扬闻声脑子飞快的转起来,心想坏了,立马赔上笑脸,“我是个粗人,夫人别放在心上。如今打也打了,我认栽。”然后看看洛白,客气的说道“小兄弟,上次的事,我喝酒误事,还请见谅。”

“你说见谅就见谅啊,仗势欺人的事,你干的还少吗?”崔扬定睛一看,顾玉章缓缓走到静和的身边,将热乎的糕点放在静和旁边的桌子上。

“顾……顾二公子。”

顾玉章坐下,说道:“交出那名剑客,冤有头,债有主。”崔扬心里有些慌了,那人特殊,不敢轻易交出来,咬牙恨自己当日喝酒误了事。“二公子说的是什么人,我虎扬宗不擅长用剑的。”

看着崔扬在装糊涂,顾玉章缓缓说道“你不知道,就请大门主把人交出来吧。”“洛商,在地上找个能站起来的,给翟虎带个口信,明天日落之前西江酒楼交出那名剑客换崔扬。”

这一消息很快送回了虎扬宗,翟虎气的猛地拍碎了桌子,“这不是胡闹吗?”

苗启航在一边说道:“大门主,我见姚家这个大小姐不好惹,秦臻对她也是毕恭毕敬。”

翟虎气的喘着粗气“那萧山学院大长老好惹吗?崔扬这个熊货惹谁不好,惹上这两个瘟神。”翟虎心里更担心的是冬青不要暴露出来。

苗启航继续说道:“大门主,可有需要我苗家做的?必然鼎力相助。”

翟虎冷哼了一声:“苗启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来找老二是干什么的,你想趁着赵清朗接管门主还没坐稳,烧一把火给他拉下来,自己上去,靠你自己的本事去,别拉着我虎扬宗。”

苗启航的话被堵死了,只好就此告辞,心里猜测着,顾玉章要的那名剑客看来不是一般人,虎扬宗定然有不为人知的事。

翟虎按着约定的时间,提前赶来西江酒楼,等着顾玉章带着自己的夫人前来赴宴,虎扬宗的大门主亲自设宴,自然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大门主好。”顾玉章拉着静和坐下。

“二公子好,二夫人好。”翟虎先是寒暄了几句,然后面露难色说道:“我义弟脾气莽撞,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二夫人也教训过了,还请二公子高抬贵手。”

“大门主,交出那名衡阳剑派的剑客,左手用剑,至少在金诚之境的功力,我立刻放人。”

翟虎心中知晓顾玉章不是个讨价还价的人,可那人身份特殊,“二公子,可能误会了,虎扬宗没有左手用剑之人,怎么还会衡阳剑法,一定是误会了,能不能换了交换的条件。”

“不能!大门主,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我要找这个人不仅仅是他伤了洛白,还要查清他一年前正月是不是出现在西铭郡的小关城。”静和听着顾玉章的话,不自觉的握紧他的手,她曾与顾玉章说起过当时十名剑客,其中一人就是左手用剑,用的也是衡阳宗的剑法,所以静和对这个人才很感兴趣。

翟虎握紧酒杯,勉强的说道“二公子真会开玩笑,这我真不知道。”

顾玉章叹口气,“大门主,那就等你什么时候找到,什么时候换崔扬,秦臻那里也不差这两日给他送一顿饭的。”

“二公子有些强人所难了”翟虎的面色严肃起来。

顾玉章却是面不改色,“我可没有时间耗在这,你想好了,最多两日的时间。虎扬宗在江南手眼通天,找个人不是难事。”说完空留翟虎一人在西江酒楼,带着静和悠闲的出来,两个人闲适的样子,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勉之,你是不是猜到了翟虎不会交出人?”

“是啊,所以,这证明那个人就是冬青,至于腾乔为什么将冬青放在虎扬宗我不知道,可虎扬宗麻烦要来了。”

“如果交出人,腾乔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必然是得罪了衡阳剑派,可若是冬青真的与刺杀我母亲有关系……”静和突然明白了顾玉章为什么要在西江酒楼这么正式的地方与翟虎谈交易。“勉之,你这招借刀杀人管用吗?”

“董宣被抓,钱三水马上就死了,背后操纵之人一定在宫中,才能很快做出动作,虎扬宗或多或少与此事有些关联,他此时不会说的,等着看吧。”

果然不出顾玉章所料,不出两日,重凌城大街小巷都谈论着一夜之间被灭掉总坛的虎扬宗,连翟虎也没有幸免。

秦臻故意让小厮在送饭的时候将此事透露给了崔扬,心惊胆战的崔扬后悔自己害了虎扬宗,急着要出去查明原因,趁着看守的小厮不注意,溜了出去。刚一离开秦臻的地界,就感觉身后有人跟踪,一路逃进巷子里,崔扬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拼命,还是被踹出去几米远,喊道“我什么都没说!你们不要杀我!”

黑衣人一步一步逼近“你知道的太多了。”长刀落下的瞬间,崔扬心中满是绝望,忽的房顶有人扔下烟雾弹,在黑衣人动手前向崔扬心口刺了一刀,烟雾散去,黑衣人检查之后,发现崔扬已死,虽有怀疑,但听着有路人嚷嚷着杀人了,不宜久留,便离去了。

深夜,重凌城外的林子里有一间木屋,翟虎照顾着重伤的崔扬,等着顾玉章夫妇俩再次出现的时候,感激涕零,“多谢二位出手相救。”

顾玉章说道:“大门主现在想说些什么了吧?”

翟虎叹口气,“你要找的人叫冬青,红枫掌事三年前说腾乔掌门的安排,将他送来虎扬宗,说是历练历练,可不允许他擅自出手,我们兄弟与衡阳剑派有交情,便答应了。他没有衡阳剑派的剑牌,所以我肯定他不是衡阳剑派的正式弟子。后来冬青时不时的就会离开一段时间,我也怀疑过,但他武功高强,很难追踪,一年前小关城姚夫人被暗害之事,传遍中原,当时冬青的确不在虎扬宗,过了半个多月才回来,伤的很重,我为他疗伤时发现的确被两仪清虚剑法所伤。”

“大门主没有问过吗?”静和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问道。

“二夫人,虎扬宗是我与义弟创下来的,这份家业不容易,我怕被看出端倪,便派人杀了姚家苏云府一线的王管事,吃掉了姚家在苏云府一段的航运,没想到何将军与彭将军都扶了我一把,将这一线的水运承包给了虎扬宗。”

“你!”王管事一条性命啊,静和气的想踹他,被顾玉章按住了,示意她听下去。

“二夫人,我知道对不起姚家,秦臻来了以后,我们吞下去的货都吐出来了,如今也遭报应了。”

“冬青最后一次出现在哪?”顾玉章问道

“崔扬被抓到的当日,冬青应该是跟在他身边的,可老二知道他与衡阳剑派关系密切,没敢唤他出来,但之后他没再回虎扬宗。”

顾玉章继续问道“他在虎扬宗三年,大门主当真没有查过他离开虎扬宗经常去哪了吗?”

“查过,虽然很难追踪,但他经常去衡阳剑派的后山。关于冬青,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顾玉章点点头,“大门主,这里距离重凌城有些距离,短期在这里还算安全,等风头过去了,再出来吧。”

“多谢二公子,我也没想到收留冬青会招来祸事。哎!”翟虎后悔也是于事无补,保住命已经是万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