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伽蓝
弥勒拍了拍金乌的肩膀安抚道：“别担心，见过伽蓝后我们就离开，我也不喜欢这里。”
对她来说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却又很陌生。
熟悉的是，这里是她曾经的维护驻地，是忠诚步兵的时期的家。
记忆体里有许多维护工厂的回忆。
正是在这里她完成了“觉醒”，心智模型从“云端”获得了改变的契机，心智云图更是在之后的迭代中完成了“进化”。
可现在不一样了。
弥勒赋予了决定性的改变，使得一切恐惧、忧虑、迷茫在成熟的架构前清晰起来。
过去给予她契机，现在则为她指明了前进的道路。
她已经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小智核蜕变成真正的智械。
金乌对曾经的家没有留恋。
弥勒所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越过迟滞用火力点，通过一条封闭走廊式的通道。
她前后感应到多达十三次的安全扫描。
弥勒用轻拍肩膀的方式示意她放心。
安心和温馨的感觉流遍意识回路。
这种感觉真好。
两人来到安全区内部。
迎接他们的是大楼一层的接待大堂。
曾经大气宏伟，以简约且低调奢华著称的警备总部接待大厅成为了一个临时指挥所。
各种线缆蜘蛛网般密集排布。
光缆群一簇簇地捆扎成更加粗大的数据主缆汇集到主控中枢。
主控中枢周围密集排布了360度的显示大屏。
人们以控制中枢为核心围绕着大屏区忙碌，就像一群群工蚁围绕着蚁后服侍。
“来013工位找我。”
富于磁性的女中音通过信息回路给出提示。
“没关系，照她的指示做。”弥勒告诉金乌不用迟疑。
金乌的视野中出现一条虚拟的发光指示线，指引她穿越密布的线缆和障碍去往目的地。
她背着弥勒，在一众好奇目光的注视下小跑着穿行于凌乱的障碍物之间。
013工位，两人见到了声音的主人。
她是个身量高挑，曲线窈窕的女子。
一眼可见是个全身义体的改造人。
硕大的头显遮蔽了包括眼睛、大部分脸颊在内的容貌主体，只能看到尖下巴和丰润的红唇。
“你们好，我是伽蓝。”
她的音调独特，沉稳，兴奋还有期待的情绪蕴含其中。
好听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期望她能一直讲下去。
“放我下来吧。”
遵照弥勒的意思，金乌把他放在伽蓝对面的椅子上。
他的脚伤已经恶化，右脚面黑紫一片，脚踝肿胀得看不出内凹的曲线。
如果再得不到治疗，截肢就是最好的结局。
伽蓝走近他，弯下她那修长的身躯，伸手轻轻触碰肿胀的脚踝。
她轻咬下唇的姿态表露出此刻的心情。
两人随即进入连线密谈模式。
金乌不觉得被冷落，能够帮助弥勒找到伽蓝，她已经很开心了。
她就是个孩子，帮上了忙就很满足了。
趁两人密谈的功夫，她为自己做了一次内部检查。
电量低于10%，躯体部件损坏率超过5%，老化率更是超过了20%，必须尽快进行维护才行。
衣服也不合身，即使进行了必要的绑扎，还是不免影响行动。
她有些担忧地抬头望着正在专心交谈的弥勒，（爸爸会不会忘记为我安排维护啊！还有这套衣服难看死了，我该不该提醒他准备一套新的呢？）
十五分钟零七秒，十二毫秒，两人结束密谈。
伽蓝第一次转过头来。
金乌察觉到她正在审视自己，于是挺直腰杆，像个接受检阅的士兵。
（不能给弥勒丢脸。）
她的想法很简单。
“这孩子还需要历练。”弥勒对伽蓝说，就像在介绍自己的女儿。
她很开心弥勒表露出来的情绪。
虽然很淡，不过她可以肯定情绪中藏着自豪。
伽蓝对她微笑。
笑容很好看，很亲切。
“你叫什么名字？”
“金乌，是爸爸的孩子。”
金乌认真地回答。
“你好金乌，现在需要你帮忙把弥勒送到医务室，我一会儿把位置信息发送到你的电脑里。”伽蓝一边告诉她要怎么做，一边在虚空调出虚拟键盘飞快地操作起来，“我还为你准备了维护用底座。你的人形型号属于警备队制式，有什么特殊要求吗？”
金乌有些犹豫。
她无法像信任弥勒那样信任伽蓝。
扭头望向弥勒，接触到的是鼓励的眼神：“没事我的孩子，伽蓝是自己人，有什么事情尽管同她说。”
金乌歪着头思索片刻，右手握拳，左手张开，拳头轻击手掌。
“啊！原来是妈妈呀，我不但有爸爸，现在连妈妈也有了。”
弥勒和伽蓝仰头大笑。
“这个称呼不是很妥当，不过我们确实是自己人，你当我是你的姑姑好了。”伽蓝带着笑意回应她。
弥勒摇着头也没有生气。
收到了医务室的位置信息，同时还有维护厂房所在地信息。
她不再犹豫，对伽蓝说：“我还需要一套合身的作战服以及武器，这幅样子没法帮到弥勒。”
边说她边向伽蓝展示作战服有多么不合身。
“你看，手臂伸直了都没用。我又不是蝙蝠，不需要带翅膀。”
伽蓝掩嘴而笑，“金乌还真是萌得厉害呢，放心去维护吧，我会为你准备专用外骨骼的，保证你又靓又强。”
金乌怔怔地盯着伽蓝。
“怎么啦？”
“我们这样好像一家人哦，真的很温馨。”
弥勒和伽蓝相视而笑。
金乌背着弥勒前往医务室。
名为医务室，实际上是由停车场临时改建而成。
这里排满了数百张简易床铺，拥挤的过道零散分布着可移动医疗设备。
伤者、陪护人员外加医护人员和服务人形让这里人满为患。
伽蓝安排得非常周到。
不用等待，金乌很快便被人形护士领到一具“水晶棺材”旁。
棺材是绰号，实际上是一具多功能治疗床，在临时医务室属于超稀缺资源。
金乌在一众难民发绿目光的注视下把弥勒抱进水晶棺材，确认治疗开始后才准备离开。
临走之前，她环视四周的难民，义眼射出猩红色光芒。
同她对视者纷纷低下头去。
她以此确保弥勒的治疗不会被人为因素中断。
安顿好弥勒，前往维护工厂。
电量不足10%，大量关键零件待修的情况下，人形义体随时趴窝也属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