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北泽君是个好人
他想起了放在床下的箱子，这样的本子，在他们所躺的床铺下的纸箱里有着更多，堆满了纸箱。
各式各样的本子写着人名，密密麻麻的堆积在箱子里，像是某种神秘而恐怖的祭祀仪式。
每一个本子上都工工整整的写着名字，北泽川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小林凉子、上原千夏、宫崎月、他的同桌、班上的老师……
每一个人都被细致的观察过，从身体数据到行为习惯，从日常活动，到人际关系，都被一一记录了下来，事无巨细。
这场景让人感到惊悚，像是变态杀人犯收集受害者名单，详尽的记录只是为了更好的狩猎。
北泽川看向面前的少女，努力的把这幅唯唯诺诺的形象，和少女越界的行为对应起来。
柔弱少女将自己的内心遮掩在不受欢迎的阴角形象之下，也隔绝了被他人接近的可能。
岩泽美奈并不是不擅长与人交往，而是……她刻意的避免了和人接触。
“人类观察社……会做到这种地步吗？”
“不，这都是我自己的过错。”岩泽美奈开口，小声道歉，她低下头去，神色有些不安。
阴暗的待在角落，未经许可的窥视，暗地里记录他人的一切，这种行为怎么看都不太正常，甚至可以说是变态。
岩泽美奈自己也深知这一点。
她总疑心因此遭了少年的讨厌，那双总是含笑的明媚眼眸会转为黯淡，在嫌恶的一瞥之后，毫不留情的永远离她而去。
但这一切并未发生，少年仍安静的躺在她的身边，和她盖着同一条毯子，手掌捉着她的手，身体的温度和气味都包裹着她。
她可以尽情的欣赏少年的侧脸，甚至能伸手触摸北泽川的喉结，感受少年说话时声带的颤动。
声音、气味、视觉、触感，甚至是味觉，都在反复提醒她一个事实——即使她是这样恶劣的人，北泽川也并未离开。
少年从未对她说谎。
“无论她做了什么样的事，都不会讨厌她。”
“愧疚”和“不安”的心绪逐渐的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喜悦”和“安心”。
她重新鼓起勇气，看向北泽川的眼神，对上少年的视线。
“美奈为什么要这么做？”
“喜欢。”
“喜欢小林同学？”
“更喜欢北泽君。”
“告白？”
“如果是的话……北泽君会答应吗？”
“那要看美奈究竟是怎么想的。”
“今天……还没过完。”岩泽美奈说道，“北泽君答应过的……今天都要听从我的安排。”
“可我是作为朋友被美奈邀请到家里来的。”
北泽川笑了笑，他伸手刮了刮岩泽美奈的鼻子，把她额前的刘海拨开，露出漂亮的额头。
“好朋友可不会脱光了躺在同一个被子里。”
岩泽美奈的脸更红了一些，她并未辩解，也并未羞涩的退去，反倒主动抓过北泽川的手，顺着纤细的腰肢滑落，揽住少女的后腰。
“如果美奈只是想要好朋友的话，明明不用做这种事的。”北泽川侧过身，和岩泽美奈对视，“直接向小林同学提出来就好了。”
“做不到。”
“为什么，明明美奈这么可爱，她们会很乐意的。”
“不是这样的问题。”岩泽美奈摇摇头，小声说，“她们还有别的朋友，我不想这样，所以做不到。”
岩泽美奈看着少年的眼睛，那温和的视线溢满了二人之间本就不多的距离，毯子盖在两人头顶，少年的气息落在她的肌肤上。
“朋友什么的……只要有一个就好了。”
“小林同学也好，上原学姐也好，其他人也好，她们都有着自己的生活，我只是他们的朋友中的‘一个’。”
“和所有人都做朋友，都友好相处什么的……我做不到。”
“正因为喜欢，才做不到，我不想和别人分享我喜欢的东西，即使……是朋友也不行。”
“所以我把他们都记录下来，这样就不会被别人夺走。”
岩泽美奈的手腕环住北泽川，把脸埋在他的脖子间，凑到他耳边说话，声音微小，但语气坚定。
她曾向北泽川索求一份偏爱，但这份偏爱的背后，是内心满溢出的、几近病态的情感——近乎狂热的“占有欲”。
这份占有欲在床下纸箱被发现的一刻就已显露，即使到了如此地步，少年仍未逃走，这让岩泽美奈生出勇气，诞生发起进攻的决心。
少年并未回应她的话，岩泽美奈紧了紧手臂，轻咬北泽川的耳垂。
“北泽君……是不是不很理解？”
“嗯。”北泽川轻声应着，“明明我的朋友也不算少，美奈为什么选择了我？”
“北泽君不一样。”
“我也是两个眼睛一张嘴巴。”
“明明是北泽君主动找上我的吧？那时候，在电车上。”
“喂，明明是我救了美奈。”
“是啊……是北泽君救了我。”岩泽美奈轻笑起来。
“那有什么关系？”
“北泽君……没有在床下找到自己的名字吧？”
岩泽美奈说着，北泽川摇了摇头。
他确实奇怪这一点，和他有关联的名字有很多，但北泽川确实没有找到写着自己名字的本子。
少女忽的扶着他的胸口，直起了身子，连带着卷走了那条薄薄的毯子，胸前的柔软微微摇晃，光洁平坦的小腹从视野中一闪而过，像是炫目的闪光，残留在北泽川的视网膜上。
岩泽美奈爬下床铺，赤着脚踩在地毯上，白净的小腿在毯子下若隐若现，少女踮起脚尖，可爱的足弓绷紧，小巧的足跟透着粉色。
毯子的一角滑落下来，少女裸露着一角香肩，伸出手去，从柜子的顶上摸到了钥匙。
少女披着毯子，弯下身子打开了锁着的柜门，取出另一个小小的纸盒，递给北泽川。
“北泽君的……在这里。”
北泽川接过了盒子，微微一愣。
床下的本子有的写的多一些，有的写的少一些，但都未写满，想来是岩泽美奈在观察一段时间之后，就会主动换掉目标。
但……
“北泽川”的本子，足足有六个。
其中五个写的满满当当，第六个也已经用掉了一多半。
岩泽美奈接着从床下拉出了箱子，干脆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堆在地毯上。
“我知道的，因为北泽君是个好人。”
“我，喜欢北泽君。”
“我也想让北泽君留在我身边，最好……只属于我一个人。”
“不要拒绝我的请求……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