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达摩洞
“是!!!”
见周围武僧围将过来,牛顶天面无表情的看向觉真,道:“觉真方丈也要打算强留我等?”
“这……”觉真抬头望了师弟一眼,目光落在棍僧身上时,带有些许犹豫。
说实话,“强留”二字着实刺耳,毕竟刚刚收了一笔巨款,吃人嘴短,他脸上多少有点过不去。
牛顶天缓步上前,轻声问道:“觉真方丈,可知两千两黄金价值几何?”
觉真闻言,目光怔了一下,脸上微有一些不自然。
牛顶天轻轻一笑,恍若未觉,自顾自地说道:“方丈若是不知,我可告诉你。如果只求温饱,两千两黄金所购粮食,足够登封城所有百姓活命一年。”
“按理说,贵寺对内子有救治之恩,我辈读书人本该知礼尚义,铭记恩情。可若撕开脸皮,我也是足足给了两千两黄金的,这是还给贵寺的天大功德。”
不管觉真、觉性两人已经难看的脸色,牛顶天目光闪烁了下,又淡淡道:“传闻大理国南帝慈悲为怀,已经出家为僧,在湘西桃源一带隐居。而桃源距此不过一千余里,一日一夜车程便可抵达。”
“其实我也知晓贵寺起初并未打算施以援手,若不是……”
“好了!送客!!”
话未说完,觉真便沉声一喝,脸色阴沉似铁的打断了。
“方丈师兄!”
“送客!”觉真语气不容置疑,再次沉声喝道。
周围棍僧见状,你瞧我一眼,我瞧你一眼,又看了觉性一眼,最终缓缓让开了路。
“得罪了。”
牛顶天拱了拱手,又朝牛犇吩咐道:“护送夫人上车。”
说罢转身进屋,再次出现时,手中拿着一件包袱,一摞药包,一沓抄纸。
“告辞!”
朝觉真、觉性二人拱手作别,牛顶天快步追出禅院,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而后,院中陡然变得一片死寂,众僧相顾无声。
觉真叹了口气,轻轻捻着佛珠,缓缓闭上双眸,也不说话。
许久后,手顿珠止,他睁开双眼沉声说道:“即日起,少林寺重出江湖,全力追寻经书秘籍下落!若是寻得凶手,立即召集群雄,除魔卫道!”
“谨遵方丈法旨!”院中僧众齐齐恭声应道。
原本大伙同仇敌忾,本想喊上一句除魔卫道的口号,可见方丈神情不威不怒,便都识趣地选了另一形式。
“都下去吧。”觉真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
待众僧走后,他容色微顿,凝眸看向师弟觉性,道:“此事与那欧阳夫妇有无关联已不重要,重要的是黑衣人。若是容留欧阳施主在寺中说些妄言,我佛慈悲何在?”
说到底,少林寺确实看在黄金的面上才施以救治。
可我佛慈悲,寺内千余名弟子并非所有人都会讲大局、识大体。若被弟子曲解,传将出去,终归有损我佛威严。
“阿弥陀佛~”
觉性面色惭愧,宣念了一声佛号,继而眉头紧皱道:“若非二十年前苦慧师叔祖远走西域,带走一批中坚力量,我少林寺何以至此?”
如今少林寺内虽有辈分比他二人更高者,但经二十年前那场分裂,同辈、上辈不管年岁大小,确实以他二人武功最高。
觉真叹道:“事关前辈高僧,这话勿要再说,当年是非恩怨非是你我所能妄议。”
言罢,他似乎想到什么,抬眸看向自家师弟,面色有些许犹豫,道:“师弟可还记得…藏经阁的护经人?”
觉性闻言,便想起方才被黑衣人所掳走的尸体,拧着浓眉道:“自然记得。”
“当年火工头陀杀害苦智师叔祖,苦慧师叔祖因不满少林内讧,远走西域。”
“后有外敌潜入藏经阁,盗取经书,我寺僧众不敌。幸得神僧出现才将其度化,令其看守藏经阁五十年,外人不得擅入。”
说话之间,觉性似突然想到什么,顿了顿,犹豫道:“如今神僧就在后山达摩洞内隐居。”
“虽曾交待不可前去打扰,可如今我寺经书失窃,已动摇少林根基,师兄何不……”
话虽未说完,但不言而喻。
觉真听后眸光闪烁了下,幽幽叹道:“事急从权确实没错,可当年苦慧师叔祖出走之前,也曾再三告诫我等远离达摩洞。”
“如此又……”
——
却说那黑衣人提着尸体,掠过山门,见身后未有动静,便跃至山道旁的一处崖顶,静静蹲守了起来。
没过多久,下方咕噜噜车轮声响,就见山门方向飞速驶来一辆马车。
瞧清车头坐的两人后,皎洁的月光之下,黑衣人的目光深沉,平静,毫无波澜。
缓缓抬手扯下面巾,再看他那面容,不是牛顶天还能有谁?
夜晚的少室山,山道杳无人迹,只有一轮圆月在洒着银辉。
半个时辰后
一道黑影忽闪而出,跳上停靠路边的一辆马车,在车头寻个舒服位置斜躺好,便从包袱里面抽出一本经书,借着月光翻看起来。
“韩姑娘无事吧?”牛顶天轻声问道。
说话之间,他目光紧紧盯着书中图文,眉头时皱时缓。
“无事!”
早已等候许久的牛犇咧嘴一笑,扬了扬鞭,马车急速狂奔,带得寒风呼呼作响,宛若冰刀。
旋即大声道:“韩姑娘被赶来的兄弟护送进了登封城,牛庆那家伙寻个借口去河边卸妆去了。”
牛顶天轻轻颔首,便不再言语。良久后,他突然放下经书,扭头看向牛犇,问道:“你是否觉得今晚所为不合道义?”
牛犇愣了愣,不假思索地笑道:“若是对普通人家下手,劫掠钱财,属下定会愧疚一辈子。可对少林寺这般为富不仁的豪门大户下手,属下只感畅快!”
“当年属下随着家人一路南逃,亲眼见到难民跪在少林寺的门前苦苦哀求,可那大门就从未开过,反而是山下的贫苦人家还能施舍一口饭吃。”
“牛庆在山上说的没错,咱们是给了金子的,不必觉得亏欠什么。若他们真能慈悲为怀,就不会收了一城百姓整整一年的口粮才会施手援救!”
牛顶天玩笑道:“咱们日月山庄也算豪门大户,若是哪天遭劫了,你小子是不是也畅快得紧?”
牛犇闻言,顿住手中的马鞭,面色认真道:“庄主对我等有活命再造之恩,此等想法是万不会有的。”
“况且,属下知晓夫人和庄主心中都有仁义,庄主的仁义只给那些善良的普通人。”
牛顶天眸光闪烁了下,未再言语。
沉默许久后,他盯着手中经书,轻叹道:“不变强,免不了有人欺负你,不断变强,免不了倾轧利益。”
“眼下乱世将至,若对人人都讲道义,你我拖家带口的,还能活过几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