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他杀
万秋红心里咯噔：警察怎么偏就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了？
其实在帮尹昙与警察交涉过后，她了解到眼下办案的难度有多大，也意识到这件事并不会那么快速的结案。
虽说她可以无条件的随时配合警察办案，甚至必要时把自己推了李伯这件事也说出来。
但，绝不能当着女儿的面，更不能让她困在这里。
所以她故作轻松的想要劝走女儿，不想女儿竟然还另有打算。
强压着心头的慌张，万秋红上前去问高英杰什么情况，得来的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回去等着安排。
朝岚在一旁气的眼睛差点儿喷火，什么跟什么啊？
养老院死了人，有院长顶着就得了呗，凭什么不让别人走？！
喷薄的愤怒在警察的威严面前丝毫不起作用，就如烈日下的小火星，压根儿没被人注意到。
万秋红想去求求情问能不能把女儿放走，可警察并没给她面子，只是冷冷又说了一遍：回去等着。
……
漫长的等待，一直等到天黑。
夜幕把气压压的极低，连屋外的虫鸣声都不如往日清脆。
闷热的天气里，大家都被禁足在各自房间，虽然每隔几个小时允许一名护工出来照顾老人，但全程都在监视之下。
给老人的食物、喂下去的药物、乃至尿不湿和使用的护理工具都要一一核验，如此严格的行为仿佛是把他们当做嫌疑人，要从这些细微中寻找答案。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难捱，这一夜仿佛成了人生中的极夜，怎么也盼不到天亮。
终于在煎熬中他们听到一辆车子驶入，随着那辆车将李伯的尸体拉走，大家才被允许走出房门。
窗外阴沉沉，远处滚动着浓云，院子里一丝风也没有。
警察叫来尹昙告知：根据现场痕迹和血迹判断，高度怀疑李伯是受外力击打致死。尽管养老院内的工作人员没有动机，暂时嫌疑最小，还是不被允许离开院内。
案件走向突然从意外死亡变成了他杀。
尹昙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实在是想不通谁能没事去杀害李伯。出于本能的习惯，他又跑去找万秋红商量。
哪想到万秋红又恢复了先前的“病态”。
等待他的只有朝岚冷漠的敷衍：“我妈腰脱犯了，偏头疼也正厉害着，有什么事你自己拿主意吧。”
尹昙看着朝岚在本该张扬烂漫的年纪眉头紧锁，将漂亮的模样全都掩盖在愁绪之下，也是难免心生同情，便原谅了她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恶劣态度。
尹昙走后，万秋红纵是再挂怀李伯的死因，也不敢再和女儿谈养老院的事儿。只是装作不在意的劝她：“岚岚，家里的事儿你别操心了，你才刚工作，重心应该放在工作上……还有啊，你真的不考虑规培吗？”
提到这个话题，万秋红的心拧着劲儿的疼。
先前她只以为女儿是不愿意当医生才放弃规培，这一次的争吵过后，才知道她竟然是为了让他们早点过上好日子，放弃了梦想。
这叫万秋红如何也不能接受：她和丈夫的命运已然悲惨至此，绝对不能再耽误女儿的大好前程！
提到工作，朝岚又差点儿破防：“我还有什么选择？现在被困在这里走不开，我能有什么选择？”
外企的用人制度极其严苛，她只是一个刚刚转正又没有任何市场资源的新人，如此频繁请事假，再不回去复工，恐怕要面临被辞退的风险。
不过这一次她又向单位申请延长假期，hr的回复是：反正半个月工资要被扣掉了，不如你下周再复工吧？
朝岚记得劳动合同上确实约定当月事假三天以上就要扣除半个月的基本工资，觉着hr还挺为她着想，既然超过三天了，不如就多休几天。
想到眼下也确实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离开，朝岚只好硬着头皮对 hr说了声谢谢和不好意思，告诉她自己可能真的要下周再回去了。
如此又开始了煎熬的一天。
老天爷沉着脸，只在中午的时候丢下几滴雨水，很快被灰尘裹挟着不见了踪影，只留下满地斑驳。
晚些时候，尹昙又带着警察来找上门来，来找万秋红。或许是场面有点严肃，尹昙终于换了一身相对正式的装扮，灰色商务休闲装把他衬得有几分院长的派头，只是脚下那双黑布鞋实在太出戏，叫人看着闹心。
他们此番过来，是告知她们警方从一根拐杖上提取到血迹和指纹，与李伯室友王伯的高度重合。
也就是说，王伯成为目前的首要嫌疑人。
警察来找万秋红，是问她要王伯家属的联系方式。
鉴于上一次万秋红的反对，他们特意解释说，这已经是最小化降低案件对养老院的影响了。
万秋红却没有提出任何意见，配合的拿出王伯的入住合同等手续，之后问了句：“我女儿是来探亲的，既然都找到嫌疑人了，她可以走了吗？”
尹昙这几天被这个碍手碍脚的小姑娘甩脸色，巴不得她赶紧走：“对呀，警察同志，咱们办案也不能牵连无辜百姓啊～”
几经交涉，尹昙又出面作保，警察才同意朝岚离开。
尹昙这会儿还不知道，自己的出面保证，让朝岚产生一下子新的希望：只要和养老院脱离关系，就不需要卷进这件案子当中了！
于是朝岚便想再试着游说母亲。
她说被李伯这种可以行动的老人袭击就已足够可怕，没想到那些瘫痪在床的老人竟然还有杀人的能力。
她不敢想，如果母亲在照顾他们的时候，不留神被袭击了又该如何是好？
还是早点走，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才行！
朝岚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但母亲却说她熟悉每一位老人的脾气禀性，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何况她正忙着操心尹昙，想他经过这么一遭，会不会因此一蹶不振，养老院能不能继续开下去……
这态度使得朝岚的一颗心直堵到嗓子眼儿，母亲这做派，简直是当代圣母。
贬义的那种！
母女俩各说各话争吵的空档，尹昙又过来告诉万秋红：王伯的女儿根本不同意提审她父亲。
她认为父亲王伯是个已经丧失行动能力、身兼数病的失智老人，绝不可能会成为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