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详细的诊断还要等明天才能出来，不过根据病人的病理表现和日常生活状况来看，病人很可能已经罹患肝癌，而且程度不轻。”医生刚来做了初步的检查，跟林雨风沟通了一下林父的情况，“你先把住院和检查的费用交一下，然后这两天最好留个家属在医院等着，病人现在情况非常不好，家属要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好。”林雨风茫然地应了下来。家里弟弟妹妹还小，这事情只能他自己担着。他失魂落魄地缴了费用，无神地坐在急诊室门口，望着上面红色的字发呆。
“***家属在吗？”护士推开门，叫着病人家属，林雨风旁一位家属立刻起身，跟护士进了急诊室，然后那扇铁门又重重地关上。
没有叫自己是不是说明父亲的状况还好？林雨风止不住地想，能治好会不会要一大笔钱？刚才缴费的时候还没有觉得，现在细细算账他不禁开始担忧起来，初步的住院检查已经千把块撒出去了，剩下几千块怎么想也都不够治病的。想到这他掏出了口袋里的手机，电量还剩十几，要不要给人打电话借钱呢？林雨风的指甲不住地刮磨着手机的边框，他实在想不出能跟谁借钱。大学的同学们早就不再联系，现在的同事们也还不到能借那么多钱的地步吧？要不然跟局长预支一点工资？预支要走什么程序吗？林雨风的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挤作一团，让他难以抽出一条来仔细地思考。
时间滴答滴答地过去，急诊室的门也开关了好几次，但却一直没叫到林雨风。他脑海中乱作一团的思绪现在只剩下了一片空无，他又变成了最初那副空洞的样子，呆呆地躺坐在坚硬的椅子上。
突然，他想到一个人。
林雨风打开手机，快速地找到了那个人的号码，然后拨了出去。
“嘟——嘟——嘟——”漫长的提示音后，终于传来了动听的应答声，“喂？”
“伊莉雅！”林雨风惊喜地叫了出来，“伊莉雅！我父亲患了重病，你能不能用治愈的魔法治疗他一下？”
“我可以试试，但治愈对疾病的效果不是很好。重病患接受治愈后大多都当场死亡了。”话筒对面传来的回答把林雨风的希望抛入了谷底，他寄予厚望的那种可以瞬间恢复的神技也没能带给他希望。
“哦，没事。那等医生这边没办法的时候再请你尝试一下吧。”
“好。”
“拜拜。”
“拜拜。”
挂断电话后，林雨风又窝回了椅子上，他感到后颈无比酸痛，痛得他只想找个地方赶快躺下来。
“……大海、林大海家属在吗？”迷迷糊糊中，林雨风好像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他眼睛都睁不开，以为自己还在梦中，但接着就被护士戳醒，“林大海家属是你吧？”
林雨风迷糊地应了一声，“我是。”然后才彻底醒了过来，“怎么了吗，护士？”
“你跟我来。”
林雨风跟着护士进了急救室，护士把一张单子递到了他的面前，那是一张病危通知书。
“刚才你父亲已经心跳停止了一次，我们把他抢救了回来，但病人的情况还是非常不乐观，心脏随时可能再次停跳，所以这个情况我们要告知你一下，你签一下这个通知书。”
林雨风握着护士递来的笔，不敢往下签，他只是哀求道：“护士，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救救我父亲，一定不要放弃他好吗？”
“这个你放心，我们一定全力照顾你父亲。”护士出言宽慰，“但病危通知书是为了告知你，你父亲的情况确实已经十分危急，你签署了表示我们通知到位了，签字后我们依然会全力抢救。”
“现在不能给他手术或者用点药吗？”林雨风脑子一片混乱，只想着尽力把父亲救下。
“病人现在检查结果还没出来，生命体征也不稳定，维持生命的药物我们一直在用，但贸然推上手术台，只怕他就下不来了。家属你先别急，相信我们一定会尽最大努力救治你父亲的，好吗？”
护士成熟冷静的话语在林雨风听来有些不是滋味，他理性上知道护士说得对，但感性上又不太能接受护士这样的态度，他咬了咬牙，签了字，又回到了急救室外的长椅上。
或许是病危通知书的影响，林雨风的脑子里开始冒出了一些别的想法。要不要现在让伊莉雅来做最后的尝试？都病危了让她尝试，万一失败了会不会对她造成心理负担？现在护士也都说很难救了，要不要就这么放弃？放弃治疗至少还能省下点钱，家里还有弟弟妹妹要养，再说他这个父亲当的也够不称职，自己也已经尽力了。自己真的尽力了吗？自己为了工作是不是对家里的关注不够？现在停止抢救会不会被别人指指点点？无数的想法在他脑海里打架，搅得他都快要疯了。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第二天早上，护士没有再来叫他，林雨风又开始觉得父亲或许情况稳定了，或许还有希望。此时医院中突然来了俩人，是局长和伊莉雅。
“情况怎么样？”局长风风火火地来到林雨风面前，满怀关切。
“我爸他……快不行了。”局长的关切就像一块巨石击破了林雨风的心理屏障，他一下眼泪横流，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哭喊，“医生、已经给他下了病危通知书了。”
老太太温柔地抱住了林雨风，轻轻地抚着他的后背，并让她去找医生来，然后对林雨风建议道，“我再问问医生，不行的话，就让伊莉雅最后试一下吧。”
医生在伊莉雅的陪同下很快来到两人身边，向几人说明了下情况。林父现在已经确诊为肝癌晚期，经过昨夜的抢救之后，林父现在全凭生命维持装置在苟延残喘，医院这边也只能期待他自身情况有所好转，再考虑其他方案。
医生也很诚恳，直言道：“病人年纪这么大，身体基础也不好，就算后面状态好转了，肝癌晚期也几乎无法进行手术治疗。退一万步讲，即使他状态好转，手术也成功了，肝癌晚期的手术预后也基本都不好，所以我们不建议家属再采取积极治疗。”
林雨风听得失了神，无力地瘫倒在椅子上，一旁的局长则拿定了主意，她推了推林，轻声说道：“那我就让伊莉雅试一试了。你也不要想太多，就死马当活马医了。”
林无言地点了点头。
局长则向医生说明了情况，医生有些半信半疑，但看到局长的证件后，才算有些相信。
“这样吧，我们也不为难你们。我和小林写个同意书，你们停止治疗，我们的人接手，这样双方都好做些。”
医生闻言放心地答应了，然后又问道：“不过病人现在状况很不好，是不是要等稍微好转一些再、再用你们的方法？”
“伊莉雅，你看呢？”
医生望向那个个头不高的小姑娘，难以想象她会有什么医术绝学，难道是小说里那种医术世家的绝世高手？
“不必了。你们说的状态我也不懂，治愈术治疗疾病本身就很看运气，只当试试吧。”
看小姑娘答得谦虚，医生反而觉得她是真有些本事，于是更放心地跟他们一起准备后续的事情来。
准备就绪后，伊莉雅也不废话，她站在林父床前，双手平摊，七彩的流光从她的周身缓缓漫起，从手中铺洒而下，笼罩了整张病床，林父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骨瘦如柴的四肢稍稍变得匀称，暗黄的皮肤渐渐恢复了光泽，甚至连脸上的皱纹都减轻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宛如返老还童一般。
“神迹！真是神迹啊！”留下的医生不禁发出了感慨。
林雨风心中也满是欣喜，连致命伤口都能瞬间复原的伊莉雅，怎么可能救不好父亲呢？
“雨、雨风。”病床上的林大海睁开了双眼，他向林雨风艰难地抬起手，招呼他去往身边，“爸爸、对不起你。弟弟妹妹就拜托你了。”
林雨风跪靠在床边，握着他父亲的手，哭着说道，“没事的爸爸。你会好起来的。我们一家人以后好好的就行了。”
但出人意料的是，林大海却一把推开了林雨风，接着他便止不住地咳血，鲜血从他的口中喷涌而出，同时他的眼睛、鼻子、耳朵都在不断地向外渗血，身体内部的巨大疼痛一瞬间将他的身体扭成诡异的形状，瘆人的哀嚎声从他口中爆发出来，短短一瞬后又变成细微的残喘。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床上名为人类的东西失去了一切动静，化成了一具血肉模糊的残骸。
“失败了。”伊莉雅平静地下了宣判。
局长紧接着反应了过来，她盯着医生的铭牌，对他严肃说道：“陈空青先生，这具尸体后面由我们特勤六局接手，今天这里发生的事情，请你务必要保密。如有泄露，我们将以泄露国家机密的罪名逮捕你。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警民合作嘛。”陈空青刚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不过跟警务部门配合也不是第一次了，这他倒是没什么抵触。
局长见他很配合，不再多说，开始联系六局的人处理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