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我在南朝当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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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泛舟秦淮河

“小和尚!快说昨晚和爷爷去了哪儿?”

一大早,司空府内,紫菀就追着归流逼问。

“城东,湘宫寺。”

“去湘宫寺干嘛?”

“佛曰,不可说。”

“去见了谁啊?说呀!”

归流接着镇定道:“佛祖曰,还是不可说。”

“气死我了,小和尚,你说嘛!”

紫菀噘着嘴巴,走到袁昂身旁撒娇道:“爷爷,爷爷他不告诉我。”

“那是他答应了人家他不会说,小归流不会食言的。”

“爷爷湘宫寺里住的是谁呀,还要劳您亲自去。”

袁昂淡淡地说着:“是那位白袍将军陈庆之。”

“他怎么从前线回来啦?是又打了大胜仗吗?”

归流见袁昂坦白出来,便答:“他得了很重的病,司空带我去探视他。”

紫菀压着声音问道:“陈将军,要死了吗。”

她自小久历亲人的生离死别,所以对死生之事并无讳语。

“三年前冬至日,那天积雪盈尺,庆之与侯景大战于淮上。他两度坠马,湿寒入病体。这几年又一直拖着,整日操劳于军旅州府之间,未得休养,如今恐怕已药石难医。”

紫菀眼眶微红,急道:“爷爷,陶道长的丹药也无济于事吗?”

袁昂无力地摇了摇头,道:“我看了他的脉案,早已病入沉疴,我给他服的丹药也不过能延他几日之寿,终无济于事。”

紫菀眼珠一转,问道:“天子也去了吗?”

袁昂耐心地答道:“陛下没去,但这次回京应该是禁中的旨意。”

“薄情!”

“紫菀。”

袁昂语气中终于有了一丝严厉,他心知紫菀说的是实话,但不是臣言。

归流心中想的是那句“自古红颜多薄命,无情最是帝王家。”

袁昂换了柔和的语气叹道:“陛下许会见他最后一面。毕竟,雍州的故人走的差不多啦。”

紫菀心里生着闷气,嘟囔着:“他去不去干我什么事,我又不见他!”

归流看她那娇俏模样,笑道:“那干谁的事,谁的事也不干吗?”

他这话一说出口,灵光一闪就想到了那张可怖的脸,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紫菀顺着脾气,带着酸楚楚的口气嗔怪起来:“爷爷!你该带我去,凭什么让这个小和尚陪你?”

袁昂转过身去,慢慢走向书架,缓缓道:“你伯父他们在钟山的宅邸还没回来,你也去吧。”

紫菀表情凝重起来,低声道:“爷爷你也去吗?”

袁昂柔声道:“你和归流去吧,路上有人会护着你们的。”

“爷爷,那我这就收拾一下。”

紫菀转身上了二楼。

房中只留下了袁昂和归流。

“司空之意是让小僧陪着紫菀一起去钟山?”

“不错。”

归流问道:“不知所去为何,紫菀姑娘好像不太开心。”

“每年九月十一,她都要前往安宁陵,祭悼她亡故的父母。”

安宁陵,是先太子萧统的陵墓,其位在钟山之下,燕雀湖旁。

归流正要开口问下去的时候,袁昂道:“紫菀这丫头路上大概会对你讲的。”

不多时一个俊美的少年郎携着一个小和尚就走出了袁府。

那少年腰间挂佩,手中持着一把竹扇,身姿卓然,一看就是世家公子的派头。

少年让府里的车夫退了回去,带着小和尚来到秦淮河边,行至最近的渡口,唤来一条小船,船桨划荡至河内。

离乌衣巷渐远,那少年道:“咱们驾舟泛水,不比坐在马车上颠簸好多了吗?”

“紫菀姑娘,安排的极妙!”

紫菀低声骂道:“傻和尚,你家袁公子什么时候成姑娘了?打嘴!”

归流心知是自己称呼有误,忙改口道:“原是小僧记错了,袁公子这是要去钟山与家人团聚。”

紫菀浅笑道:“小和尚,你可曾泛舟在这秦淮河上?”

“小僧自从入了涵元寺,便再未出过金陵。平日里和师父及师兄弟间大多是步行,今天这是头一遭。”

“当和尚有什么乐趣,你不想着还俗吗?”

归流心道:“这也是我的心思,我来到这繁华的金陵城,竟只能做个和尚。这也不行,那也不可,当真是无趣之极。”

他虽心里这样想,嘴上却说着:“小僧已许身佛祖,早已了却尘缘……”

“你说得违心!我看得出来,你呀,不是个老实和尚。”

归流被他戳穿,手中拨弄着佛珠,口里诵着:“雨曼陀罗、曼殊沙华,栴檀香风,悦可众心。以是因缘,地皆严净,而此世界、六种震动……”

紫菀见归流诵起了经文,便独自走至船头,伫望着沿河的楼宇亭台,穿行而过的商船客舟。

秋风渐起,她的衣襟在风中悠然摆动。

“我想起了吴郡的五湖,那儿的水比金陵更有诗画气。”

紫菀只听得“眉间光明,照于东方,万八千土,皆如金色……”

她说的话,归流其实都听得一清二楚,只是装着样子继续诵着《法华经》。

“那是我小时候,阿母带着我回吴郡探亲。那时候只觉得天光同碧,水波浩荡。湖边的山峦葱郁,真是好景。”

“生死所趋、善恶业缘、受报好丑,于此悉见”

紫菀耳听得他还在念诵经文,却也不恼,自顾自的接着说道:“前年我读到谢朓的那篇《临楚江赋》时,便回想起我和阿母在太湖上见到的景致。

谢公说,滔滔积水,袅袅霜岚。”

她刚吟了一句,鼻中就有了酸楚。归流走近过来,递给她一个帕子,那是一方寻常僧人都有的灰色布帕。

紫菀接过帕子,低头道:“你怎么不接着诵经了?”。

“你的词句只是袅袅的霜岚,心中思亲之情已如积水,是这样吧。”

紫菀轻轻合上了眼,点了点头,滑落下两滴清泪。

良久,她问道:“你读过《临楚江赋》?”

归流有些发窘,他轻声说道:“不曾,那些写水的辞赋,我只还记得《赤壁赋》。”

归流暗道:“左右无事,不如给这丫头背一番东坡先生的《赤壁赋》,这我可太熟了。”

“没听过,许是什么落魄文人写的陈词老调吧。”

归流一句“壬戌之秋”正要开口时,紫菀抬头向那船家喊道:“船家老伯,我二人要去城北的东门桥。”

那老翁指着左边的河道,回她道:“公子放心,前方就是青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