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当什么乱臣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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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南镇抚司的女大佬

东厂执事的都是一些阉人,对这种事情本来就比较敏感。

闹出这样的风波,简直要被人笑掉大牙。

更何况这件事后续的发展,更是给了心存侥幸,力图压下这件事的丘公公当头一棒。

东厂去南直围剿梅花会的前因后果,很快被有心人迅速散布开来。

一时间,热议程度都盖过了近在咫尺的霸州民乱的事情。

懂行的人知道东厂的人不全是太监,但是不懂行的人,却都以为东厂里上上下下都是太监。

于是在不懂行的人那里,一位江湖女侠办了个太监,绝对是如今江湖上最劲爆的传闻。

甚至就其操作的体位和可行性,进行了热烈的探讨。

但是这件事,在懂行的人那里又掀起了另一个话题。

江湖传言一开始说是梅女侠办了个“东厂的太监”,后来这些搞不清楚情况的江湖人,在流传中索性简称为“东厂太监”。

但是,整个东厂不是谁都有资格被称为太监的。

能有资格被叫东厂太监的,只有和刘瑾齐名的八虎之一的丘聚!

于是同一个故事,懂行的和不懂行的流传着两个八卦版本,各自享受着不同的快乐。

虽然这等流言蜚语,奈何不得那些杀千刀的东厂奸佞,但是并不耽误他们暗爽。

丘聚五岁入宫,守身如玉了一辈子。

他做梦都不敢想,等五十好几岁做上东厂提督了,居然会背了这么一口锅!

这件事甚至都让张永在正德天子那里使了坏,若不是谷大用帮着遮掩,只怕丘聚再也没脸当这东厂提督了。

于是裴元回京的当晚,东厂就缇骑四出,尖帽白靴的东厂番子,惹得满京文武心惊肉跳。

面对兴师问罪的丘公公,裴元倒是没慌,很镇定的问出了琢磨了一路的话,“卑职倒是死不足惜,只是卑职若死了,谁来担起这可笑名声?”

事情是明摆着。

丘聚一个东厂提督,和这些江湖传言较真,本就跌份儿。还说不定挠到某些人的痒处,越闹越是不堪。

若是两个当事人都死了,最后变得没头没尾,岂不是更说不清?

丘公公身子晃了晃,含泪转头就走。

惹不起还是躲得起的。

没多久,裴百户就被重新退回了锦衣卫。

裴元能全身而退的唯一条件,就是要时不时去北京城里最大的茶楼,和人讲讲他和江湖女淫贼那些不得不说的故事。

市井百姓听个乐呵,却不可避免的引来了锦衣卫同僚们的鄙夷。

今日裴元到北镇抚司来见张容,就是因为南镇抚司来了个韩千户,要调查他的事情。

南镇抚司属于锦衣卫内部的纪律组织,据说许多犯事的锦衣卫都悄无声息的死在他们的秘密大牢中。

裴元面上稳得住,但要说不畏惧,那也是假的。

进了衙堂,裴元飞速一扫,只见锦衣卫都指挥佥事张容在上首坐着,没见什么南镇抚司千户,心中微松之余,赶紧向张容见礼。

张容嗯了一声,抬抬下巴,示意裴元坐下等候。

裴元侧坐下来,心中又忐忑起来。

张容既然不是正主,显然那被南镇抚司调查的事情,并非空穴来风。

上次来的时候,张容还假惺惺的和裴元客气了几句,这次就明显爱搭不理。

两人默默坐了一会儿,时间一久,颇有些尴尬。

张容没精打采的托着下巴走了会儿神,忽然脸上笑起来,眉头一挑,笑着向裴元道,“哎,那事儿怎么弄的,你和我讲讲。”

张容一副我不困了,你好好和我聊聊的架势。

裴元闻言,抿了抿嘴。

张容和裴元没什么交情,也懒得理会这个属下的心情,他的脸上露出一丝促狭,开口戏谑道,“就那么会儿工夫,是你完事儿了,还是她完事了?”

裴元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一天的腥风血雨,让他的印象都有些模糊了。好像那梅七娘胡乱在他下身摸了两把,坐上去动了几下。

裴元也不知道这算不算。

但想着梅七娘死前倔强的话,裴元也觉得那么美丽的女子,确实不能白来世上这一遭。

她应该无憾才对。

那想必是要算的。

而且……

人情债里明明白白的记录着这一项,只是不能讨还了。

裴元正胡思乱想着,之前那个胖武官紧张的进来,对张容低声道,“人来了。”

张容微微点头,等听院中传来细碎的动静,稍一停顿起身迎了出去。

时间拿捏的极为老道,正好在堂前与来人打了个照面。

态度格外客气恭谨,又刚好比来人高站了几阶。

就听张容哈哈笑道,“没想到就这点事儿,还劳烦韩千户大驾亲自进京。家兄得知后,也嘱咐我今晚接风的时候,替他敬千户一杯。”

裴元听了暗暗吃惊。

张容身为锦衣卫都指挥佥事,何等位高权重,怎么会对一个千户这般客气?

这“指挥佥事”虽然只是正四品的武官,但如果前面加了一个“都”就是正三品,地位在同为正三品的锦衣卫指挥使之上。

而且张容还不是普通的都指挥佥事,他是今年年中的时候,为了突击查办大太监刘瑾,天子钦命他进锦衣卫掌印管事的。

上一任的锦衣卫指挥使石文义,就是栽在他的手里。

就因为有这么一尊大神镇着,锦衣卫指挥使的职务至今还空缺呢。

再说,张容的兄长乃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张永,这千户何德何能,敢吃张永的敬酒?

裴元身子一滑,很流畅的跪在地上,心惊胆战的等着来自南镇抚司的问罪。

这时,就听一个清悦的声音答道,“佥事客气了,令兄的好意,我自不会忘。”

说着,竟当先迈步进来。

张容脸上堆着笑跟在后面,爽朗的说道,“好说,好说。”

裴元诧异的抬头,见来人颇为俊美,穿一身锦彩飞鱼服,脚步轻快的直向堂上来。

等到了裴元身前一停,开口问道,“你便是锦衣卫百户裴元?”

裴元的目光扫过飞鱼服下被劲装裹着的纤细小腿,不敢再往上看了。

刚才那声音便让裴元有八九分猜测,如今更无疑惑。

这韩千户居然是个女人。

不过锦衣卫的成分本来就是大杂烩,据裴元所知,除了给皇亲国戚功勋子弟赏出去的名头,锦衣卫中还有一个庞大的群体,那就是画家。

或许是见识了徽钦二帝沉迷艺术,最后导致亡国的事情,明太祖朱元璋严令后世子孙不得重待画家。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既然画家进不了文官体系,那就从锦衣卫拿编制吧。

从明成祖那时起,锦衣卫中就有不少画家挂着千户、佥事、指挥使的虚衔。

莫非这个韩千户,便是类似的出身?

心中想着,也不耽误裴元对这个连司礼监掌印太监都巴结的女大佬跪舔,“正是卑职。”

好好活着,跪一跪,这不寒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