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大破防者
黄昏时分，夕阳在云层的遮掩下躲进深山，收敛起最后的光彩。
结束一天的忙碌，艾琳与村民们告别，向小教堂的方向散步而去。
村东头的死灵祭坛并未修建完成，估计明日才能竣工。
教堂的门前，小女孩抱着铁餐盒，和女仆并排坐在梧桐树下的小板凳上，翘首以盼。
小姑娘穿着干净的粉色连衣裙，头上戴着一枚蝴蝶结发夹，这身打扮让她看起来可爱了不少。
看到艾琳的身影后，小女孩从小板凳上一跃而起，蹦蹦跳跳、跌跌撞撞地向艾琳跑去：
“修女妈妈！修女妈妈！我给您送饭来啦！”
女仆紧忙跟在她的身后，生怕小丫头摔倒。
艾琳向前快走几步，微笑着接过餐盒：“谢谢，辛苦你了。”
“不辛苦。”
“想好以后住在谁家了吗？”艾琳问道。
谁都不放心小女孩自己住，最主要的是，她的爸爸、妈妈和哥哥们都已经去世了，若是还住在原来的家里，心情难免总会失落。
村长也找艾琳商量过这件事，她认为换个地方可以换个心情。
她之前提议，让大家一起住在村中心的棺材里，也是不想让村民们回到触景生情的伤心之地。
“想好了，我想和您、和女仆妈妈在一起住，可以吗？”小女孩仰着头，用惨白的大眼睛盯着艾琳，眼神似乎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
“可以。”艾琳并未让忐忑持续多久。
“谢谢修女妈妈！”
小女孩露出难以形容的笑容，女仆高兴得当场落泪。
艾琳平时很忙，女仆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呆在空空荡荡的教堂里，挺寂寞的，如今好了，她的身边多了一位不会欺负她的小伙伴。
估计村长会很伤心。艾琳心想。
身为一名总听村民们忏悔的修女，她几乎了解所有村民的秘密和爱好，村长的爱好之一便是喜欢照顾小孩儿，这或许和她的孩子去世了，有很大的关系。
村中目前只有这一个小女孩，村长相当疼爱，她以后若是住在教堂了，村长八成会来得更勤，甚至大概率会搬到教堂的附近居住。
“老爷先去吃饭吧，面包快凉了。”女仆抹着眼泪，笑道，“我去帮丫头老爷把她的小棺材、玩具和衣服什么的搬过来。”
“好。如果遇到危险了，喊‘弗里德森’的名字，不要害怕他，你可以把他视为村里的守护神。”艾琳叮嘱道。
“我知道了，老爷，我不害怕，那位骑士老爷是好人。我们先去了。”女仆拉起小女孩的手，兴高采烈地离去了。
“你们都觉得他是好人，我就不这么认为。”映在玻璃窗上的谷雨抱着肩膀，说道。
“大家毕竟没有你聪明。”艾琳心说。
“你是在夸我吗？”不自信的谷雨感觉艾琳在嘲讽，但是艾琳的语气又是那么真诚。
“嗯，你的智慧就像你的心态一样好。”
“别这么说，大家没出事之前，也是很聪明的，有几个傻子？”谷雨很开心，似乎忘了自己总被艾琳搞破防的事实。
艾琳拎着餐盒走进教堂。
今日的晚餐还算丰盛，硬面包、奶酪配熏肉，吃得艾琳又开始怀念起米饭、榨菜和辣条了。
“你可要小心弗里德森，那家伙没安好心。”谷雨故作聪明地发表独特的看法，“我觉得，他今天跟你谈起生命之神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接触祂！你承不承认，你的心里确实产生了与生命之神接触的想法？”
“嗯。不过放心，我不会贸然接触，等老师回来了再说。”
“再说？我觉得安娜巴不得让你信仰生命之神！”
“未必，我没在老师的空间戒指内发现，任何与生命之神有关的东西。”
“是么，这事有古怪……”谷雨摸着下巴沉思片刻，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那老东西骗了你！”
“他骗我什么了？”
“他说的话前后矛盾！他明明说，神不在乎信仰，那么精灵和海族为什么还要信仰真正的神呢？生命之神和海神为什么还要与低级生物接触？”
艾琳犹豫了一下，说道：“也有喜欢观察蚂蚁的人类。神与神之间的性格说不定也不一样，可能无关信仰。”
“人和神能一样吗？神没准都没有性格和爱好，不要用人去揣测神！”谷雨反驳。
“如果有的神有性格和爱好呢？”
“你能不能不要总反驳我？！”谷雨又有点要破防了，“你还要不要听我分析、与我商量了？”
“听不听其实没什么用……”
“你说什么？！”
“没什么。”艾琳慢条斯理地吃着晚饭。
快不起来，太难吃。
谷雨一扭头，不再搭理艾琳。
片刻后，谷雨幽幽地说道：“你是不是不会哄人？”
“我为什么要会？”艾琳问得很认真。
“……”谷雨无话可说。
“其实……”艾琳迟疑几秒，心说，“我以后，可能会与神接触，或许不是可能，而是不可避免。”
“你疯了吗？”谷雨都顾不得生闷气了。
“我不是疯了，你还记不记得弗里德森的那句话，‘一万个古德加在一起，都不配给魔法之神提鞋’。”艾琳平静地说道，“连传说中的大魔法师都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我们？
“人类与神之间的差距太大了，如果类似于魔力天灾的灾难再一次降临时，或许除了与神接触，祈求得到更强的力量以外，我们别无选择。”
“关你什么事？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谷雨说道。
“不，天塌下来，没有生灵能侥幸存活。以前不知道这些事情也就罢了，既然知道……”
“不是，你不会真把自己当成主角、当成救世主了吧？”谷雨打断道，“你配吗？”
艾琳沉默片刻，心说：“如果我再悲观一点，再阴谋论一点呢？”
“什么意思？”
“当我们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我们的命运就已经被控制了。我们的每一个想法、每一个选择，或许都被控制了。”艾琳提醒道，“我在勿忘草村生活了16年，从来没有老师这种强者路过。
“这么短的时间内，为什么老师和弗里德森先后来到了这里？他们也许有各自的理由，但是那些理由真的是出于他们自身的意愿吗？我又为什么拥有别人没有的梦中经历？
“我们如今对某个神所抱有的不好感官，会不会是另一个神安排的？祂是否安排了所有人的命运？
“小雨，就算我现在不和生命之神接触，我确实不想和祂接触，但是以后，我可能……不得不与祂接触。
“当我们知道祂的存在时，当我们正在聊有关于祂的话题时，我们说不定也进入到了祂的视线之内。”
“……”谷雨忽然毛骨悚然。
“别害怕。”艾琳笑着安慰道，“这些或许只是我的胡思乱想。”
“你为什么会产生这些想法？”
“很正常，因为我有脑子，会去思考某些看似寻常，实则不合理的事情，最后总结出一个似是而非、不知真假的答案。没错，这不代表聪明，只要有脑子的人都会如此。”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心态真好，保持住。”艾琳想道，“对了，今天晚上请你再去监视弗里德森，看看他是否还被折磨着。”
“我……”谷雨彻底破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