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聆听忏悔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艾琳一心提升自身的实力，什么都不管；

弗里德森埋头修建地下避难所；

村民们上午学习，下午工作；

男爵和地理老教师给所有村民讲文化课；

牧师给丧尸村民讲魔法课；

不死人小姐教活死人村民诅咒魔法；

安娜的事情比较多，有时她会创造死灵空间，有时会去制作吸血鬼，有时闷在屋里研究魔精或其他的东西，有时也会提升自身的实力，有的时候，她还会教艾琳魔法，或用曙光白虎的尸体为艾琳演示，如何制作各种魔法物品……

幽灵虎带来的消息，给所有人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霾，除了啥也不知道的凯茜。

次日早上，安娜就将自己的高级死灵放了出去，让它们去搜集有价值的物品，顺便观察外界的情况，以及每一天的细微变化。

傍晚时，这些死灵会回来，把搜集到的各种物品和观察到的信息，交给不死人小姐，后者会对其进行归纳、整理、总结，然后把一份更清晰有序的汇报交给艾琳。

艾琳一般会看一遍，不过很少提什么想法或意见。

时间就像魅魔手里的一把小皮鞭，鞭挞、驱赶着人们不得不一直往前走，直到受不了。

不知不觉间，十月到来，气温逐渐转凉。

然而，今年好像没有秋天，花草树木没有枯萎的迹象。

十月一日的正午时分，窗外阳光明媚，魔法阵外郁郁葱葱。

中午是村民们的休息时间，一般情况下，艾琳也会在吃过午饭后，来告解室内休息一小会儿，听听村民们的忏悔。

“修女大人，我有罪，我忏悔！我的心里不是很想听从您的决定，和弗里德森老师前往深渊避难，这片土地是我的家乡，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不想离开这里，任由勿忘草村被恶魔们摧毁……”

听声音，帷幕后的忏悔者是女骑士。

“我知道您说得对，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但我就是好不甘心……我知道自己很愚蠢，请修女大人惩罚，您的惩罚能让我的心里好受一点……”

“……”

艾琳回忆了一下谷雨平时里的所言所语，思索、整理片刻后，用稍显刻薄的话语将女骑士训斥了一顿。

女骑士心满意足地离去了。

修女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艾琳宽慰每位村民的方法是不一样的。

男骑士缺乏自信，有些内向胆小，所以艾琳一般会用温和友善的话语鼓励他，若是再配上糖纸“赎罪卷”，效果群拔。

女骑士则不然，她喜欢被责怪、惩罚，不过别人是不知道这个秘密的，包括男骑士和弗里德森。

村民们都不好意思与别人提起自己的爱好，哪怕是活泼开朗的女骑士。

女骑士离开不久后，又一位村民走了进来。

“修女大人，我有罪，我忏悔。我又忍不住偷东西了，这次偷的不是麻将，而是一张红桃3。昨天傍晚，我趁着他们玩纸牌的时候，偷了一张红桃3，我本来想偷大小幽灵的，但是我怕被他们发现……”

听声音，帷幕后的忏悔者是“六筒青年”。

“我知道偷东西不好，但我就是控制不住，我现在特别喜欢偷麻将和纸牌……我也不笨，可这些东西我就是玩不明白，看到连二傻子都会玩斗领主了，我感到好自卑。您说我到底笨不笨……”

五分钟后，被艾琳用温和舒缓的语调说教了一顿，六筒青年愉悦却满怀愧疚地离开了。

他刚走，下一位忏悔者就开门而进。

“修女大人，我……我不太会忏悔……”

听声音，对方居然是不死人小姐。

艾琳来了兴趣，柔声笑道：“没事，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忏悔没有那么多规矩，也不必有所顾虑，我更不会将您的话、以及有关于您的一切隐私告诉任何人。”

“谢谢……”不死人小姐松了口气，沉吟片刻，说道，“其实，我的内心一直饱受煎熬，我特别想知道，有关于自己生前的一切。

“我生前好像是真理教派的高层，还是一名精灵……我始终想不通，安娜为什么要把我制作成不死人？如果我是一名精灵，那么把我制作成女妖，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想去了解自己的曾经，又害怕知道生前的事情。我害怕，我生前是一个坏蛋，更害怕我生前是一个好精灵。如果我是好精灵，那么说明安娜是坏蛋。

“说实话，自从拥有了自我意识后，我始终不觉得安娜坏，但我的理智又告诉我，安娜肯定不是好人。

“假若她真的像传言中的一样坏，那么我又该怎么做？我不知道是否要背叛她？还是继续为虎作伥？

“因此，我平时对她很冷淡，不想亲近她，进而对您也很冷淡。我不敢与她亲近，我怕……有一天，我知道了她是个十恶不赦的恶徒后，心里不愿意背叛她。

“我也不敢去探索自己的曾经，因为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喜欢这里的村民，我怕当前的一切都会随着……我了解的事情越多，而成为梦幻泡影。

“另外，我的爱好也有一点让我不敢面对，我好像很喜欢……”

不死人犹豫了一下，说道：“纸。越白、越干净的纸，我看到后越兴奋、越喜欢、越想舔……

“我很喜欢您的外表，因为您很白，长得像白纸一样，我也想像您一样……您说，我的爱好是不是很奇怪？”

“……”艾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不死人小姐不说她长得像白纸，那么艾琳一定会宽慰说，这不怪您，您的爱好很正常，不必愧疚。

斟酌再三，艾琳柔声说道：“这不怪您，您的爱好很正常，不必愧疚。不过能改变的话，还是尽量改变一下比较好。

“您的烦恼我也了解了，我会帮您解决的。其实，您不必纠结于自己生前如何，您不是她，她也不是您。”

“您打算如何解决？”不死人问道。

“我会从老师那里把您要来，给予您自由，这应该不算是您的背叛吧？您以后也不会再纠结，是否还要背叛老师。您是一名有独立思想的个体，与其他死灵不同，不应该成为谁的奴隶。”

不死人愣了一下，不可思议道：“您就不怕，我以后背叛您？不怕……我其实是在利用您的善良？”

“如果我没问题，那么我为什么要怕背叛？如果我有问题，那么有什么资格害怕背叛？”艾琳笑道，“至于利用……”

我知道您可能是在利用我。艾琳迟疑一秒，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我愿意给您一次机会。”艾琳轻声说道，“我一直觉得，比写在纸面上的协议和契约，更有效的，是镌刻在心灵上的认可。或许正是由于如此，我始终不愿意学习如何写契约，太低级。”

不死人沉默须臾，提醒道：“人心是最靠不住的。”

“人心也是最可靠的。”

“如果您碰到的是靠不住的呢？”

“您可以试一试，宽容不是傻，残忍也不代表错误，善良更不意味着好欺负。”艾琳轻声细语道。

“……感谢您的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