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苹果平安
03年12月
“林源，你好好听，你看什么呢？”
“林西，你看外面下雪了。”
蒋林西看向窗外，雪下的很大，一大朵一大朵的雪落了一地，昏黄灯光下的银杏树干裹了一层白霜，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下雪了。原本沉寂的晚自习瞬间炸开了锅，大家纷纷往窗外看，这场雪像是一个小礼物，给疲惫的学生一个喘息的机会。
“看什么看，不就下个雪吗，有什么好看的，题会做了？公式背下来了？还有几天就高考了，都上、上、心！“教导主任使劲敲着门框，冲教室喊着，声音大到整个楼道都能听见，教导主任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头发都掉光了，顶个大啤酒肚，是个教历史的老头子，脾气大得很，蒋林西从认识他到现在就没见他笑过。
教导主任这么一喊，不光我们班其他班的人也都低下头了，林源低着头傻乎乎冲着蒋林西笑，蒋林西也冲着林源笑了笑，十一月的期中考试，按名次自己挑位置，林源名次提高了5名挤进了班级第23名，大摇大摆的坐到了蒋林西的旁边，坐下时还贱兮兮的炫耀，说着：“我厉害吧，怎么样蒋林西，大家都这么努力学习的时候，我还能一下进步五名呐！”在林源满脸期待中换来蒋林西一句：“要我夸奖你啊，等你考进前十吧！“
班里太安静了，只有写字的声音，林源在本子背面写下这句话，悄悄递给蒋林西
林西，明天平安夜，给我带个苹果吧，吃了苹果会平安的。
可以，不过你把手里那张数学卷子下晚自习前做完，你都盯着一道题发呆了10分钟了。
Yes，sir，好的林西大人，保证完成任务！
林源从书包里拿出MP3，插上耳机，自己戴一边递给蒋林西另一边，蒋林西接过戴在耳朵上，MP3里播放着周杰伦的晴天。
蒋林西听着歌做着手里的卷子，最后一笔落下之后，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距离晚自习结束还剩十分钟，蒋林西停下了笔，望了望窗外的雪，下的不大，但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她撇过头看着一旁的林源认认真真做题的样子，说实话，林源这小子越来越好看了，干干净净的脸，还有着高鼻梁和双眼皮，带着眼镜不说话的时候真的挺好看的。
“咳，被哥的魅力迷住了。“林源小声靠近蒋林西说着。
“去你的。“蒋林西收回目光，收拾起了书包。”题做完了吗，你还剩最后五分钟。“
“马上……ok！写完了！“林源把卷子前后反转给蒋林西证明着，“我的苹果……”
“嗯，好。”蒋林西笑了笑，刚好下晚自习的铃声响了，蒋林西背上书包准备回家，林源望了望窗外的雪，从桌洞掏出自己的围脖围在了蒋林西的脖子上：“你回家小心点，别摔了，要不苹果不买了吧。”
蒋林西拍了拍林源的肩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回家的路上，雪落在地上，还没化成水，也不滑，倒是风有些冻脸，蒋林西把脸埋进林源的围脖里，闻到了似有似无淡淡的洗衣粉味道，路灯下一个小小的身影在雪中慢行，轻声哼着：刮风这天我试着握着你手，但偏偏雨渐渐大到我看你不见……林源和蒋林西都很喜欢周杰伦，林源的MP3有着周杰伦所有的歌，在路过水果店，门口的阿姨还没打烊。
“阿姨，我想买一个……三个苹果。”
水果店阿姨立马拿出袋子挑了三个又大又红的苹果：“来，拿好两块五，两块就行，你是刚下晚自习吗？”
“嗯。”蒋林西一边掏钱一边接过苹果，“阿姨再见。”
到家的时候，奶奶因为下雪天不放心，早早就在窗户前远远望了好久，看见蒋林西到路口了，颤颤巍巍拄着拐杖到厨房接了一碗热水，蒋林西刚一进门，奶奶立马关心起来，边拍着蒋林西身上的雪，边说着：“西西啊，冷不冷啊，快进来快进来。”
蒋林西吸了吸鼻子：“不冷，奶奶饿了吧，我去做饭。”
“奶奶不饿，西西来先去把热水喝了，这个天，可别感冒了，感冒那滋味可不好受啊。”奶奶捂着蒋林西的手，蒋林西一边喝热水，一边吸溜着鼻涕。
一碗热水喝完，蒋林西做了疙瘩汤，吃饭的时候听着奶奶讲她年轻和爷爷结婚时也是下了一场雪，不过结婚后不久爷爷就当兵去了，说只有国家安全了，咋们这个小家才能安全，可是奶奶肚子里已经怀着父亲了，奶奶在家听说打仗，又是枪，还又有炮，天上还有飞机往下面扔炸弹，奶奶担心的不得了，日日吃不好睡不好，但为了肚子里的父亲，奶奶卯足了劲干活，种庄稼，那时候真是天天盼日日盼着战争结束，爷爷能安全回家，可等到最后，也没等到爷爷回家，奶奶一个人养大了父亲，有人劝奶奶改嫁，奶奶却说万一哪一天他突然回来了呢。
“诺，你的苹果。”早自习，蒋林西把苹果递给林源。
“诺，你的礼物。”林源接过苹果，把一个小盒子递给蒋林西。
“这什么？”
“拆开看看。”
教室安静的只有蒋林西悉悉索索的撕纸声。
“这是，我画的你。”林源轻声说着。
蒋林西震惊的看着林源，又低头看着林源画的自己，半天说不出话，林源又说：“你还记得吗？”
蒋林西点点头，画里的自己是去年暑假，蒋林西和林源在饭店当服务员，那天晚上，蒋林西和林源收拾完关门已经是凌晨三点，原本打算回家，但林源非要拉着蒋林西去海边吹风说要看海上日出，他们那天晚上在海边聊了好久，聊着过去聊着希望，理想和未来，夏天的燥热被海风吹跑了好远，太阳也慢慢从东边的海岸线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