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三问
踏上左侧，山路漫漫，沟谷纵横，两旁树木丛生，沿着那明显的小径前行，两旁并无其他痕迹，甚至连山中野兽也没有。
走了不到半刻钟，山路的尽头竟是一道悬崖。
另一条路出现在悬崖对面数十米处。
这个距离对于一般人而言，难以跨越。
而最可怕的是一层迷雾突然笼罩在眼前，掩盖住那段间隙。
站在悬崖边，吕乔倒吸一口凉气。
“前面没路了，这怎么走？”
听完吕乔的叙述，陆云愣了一下，
“不对啊！鬼谷子应该不至于耍我们，这里面必定是有问题的！”
“小陆云，要不我们试试另外一条路？”
“也行”
掉转回头，两人回到了原点，又看到了那幅棋盘，走向了阖之道。
然而阖之道的尽头与捭之道一样，同样是迷雾封路，悬崖峭壁。
这一下，是彻底难住了两人。
“吕大哥，若是你一个人，能不能跳过去？”
吕乔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
“难！那迷雾封路，我根本无法预判落点，这下面是万丈深渊，若是一不小心，只怕顷刻间粉身碎骨。”
至此，两人尽皆束手无策。
回到岔路口，天已经不知不觉间到达了午时，那浓烈的阳光驱散了这座山的迷雾，也让两人感觉到丝丝炎热。
山顶上，卫庄对两人的表现有些不屑，
“连最简单的迷雾都无法看破，我觉得还是让他们回去吧。”
盖聂倒是有不一样的想法，眉头皱起，断然道：
“再等等！”
棋盘之上，黑白绞杀之势若那龙腾之气，腾空而上。
陆云与吕乔此刻相对而坐，即使他看不见，依旧能感觉到那股奇怪的气息。
仿佛一个战场，又仿佛列国争霸，那每一步都决定了无数人的生死。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
那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棋手在列国间合纵连横，而后定天下格局。
“捭阖之道！”
如今棋盘的局势一直维持着一股脆弱的平衡，这种平衡让这局棋一直持续下去永无尽头，但黑白双方却不断的在消耗着对方的棋子，仿佛一台绞肉机一般周而复始。
而唯一的破局点。
陆云将眼光看到了那被重重包围的那一点。
那里，置之死地而后生。
几乎是同一时间，陆云的白子按在了那个龙睛之地。
那一刻，整盘棋局终于活了。
白子失去了大片的棋子，但却有了大片的迂回空间。
在陆云按下棋子的那一刻，吕乔也心有灵犀的按下了他的黑子，同样是龙睛之地。
黑子被绞杀殆尽，但同样获得了大片的迂回空间。
此刻陆云仿佛看到了一场厮杀即将开始，曾经的盘根错节，彼此维持平衡，最终都化为实力说话。
“原来如此!”
站起来，陆云找了根木棍。
“吕大哥，我去了！”
吕乔此刻也是心有所悟，
“你确定自己一个人？”
“吕大哥，鬼谷一代弟子就两个，我想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捭阖，阴阳，一条路只能走一人，所以我们必须要分开了，我们在山顶汇合！”
吕乔犹豫了一下，见陆云态度坚决，叹道：“好，山顶见！”
其实在他心里，去不去无所谓的，不过他明白，这既然是鬼谷的考验，那自然会有好处，而这好处对陆云而言，也许弥足珍贵。
撑着木棍，陆云小心翼翼的朝着左边的小道前进。
幸亏这条道似乎处理过，泥土的硬化明显与旁边的不同，木棍敲击在上面的感觉有着非常明显的差异，这让陆云不禁松了一口气，他真怕自己走歪了。
时至悬崖边，陆云明显感受到了那股深渊之下的寒冷气息。
在阖之道上，吕乔同样来到了那个深渊之口。
看着再次出现的迷雾，吕乔此刻是头皮发麻。
有时候看不见就无法感受到那种恐惧感，那种一步地狱的感觉，反而越让心里胆怯。
山顶上。
鬼谷师徒三人也在密切的关注着这一切。
陆云沉默了一下，想起那了一盘棋局，那种玄妙的感觉让他坚信自己判断是对的。
山顶上，卫庄的眼睛突然缩了一下。
他看到了什么！
陆云，竟然面带微笑的踏进了迷雾。
几乎是同一时刻，位于阖之道上的吕乔也遮住眼睛，口中嘀咕着：
“死了死了！小陆云，你岳父我就信你这一回！”
他，同样踏出了那一步。
下一秒，天旋地转，仿佛坠入深渊的感觉陡然出现。
吕乔的心这一刻缩紧了。
然而，又下一秒，他竟然踩到了什么！
陡然惊醒，吕乔睁眼一看，只见一座木桥竟然就搭在两侧悬崖之间，由于木桥的位置位于下方又被迷雾遮掩，因此一般人还真未必能看到。
踩上木桥的那一刻，陆云的心也是揪的紧紧的，但他相信自己的判断，而最终他的判断是对的。
松了一口气，这一刻陆云也不禁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破而后立吗？置之死地而后生，谋其心而夺其志。难怪每次鬼谷弟子出山都是走在钢丝上，这的确需要莫大的勇气。”
小心翼翼的走在小木桥上，陆云在这一刻，似乎懂了什么叫捭阖之道，这是现代知识无法传授的部分，也是古人最珍贵的精神财富。
走到一半，迷雾再次涌了上来。
盖聂疑惑道：“师傅，这是？”
“问心！”
几乎下一刻，陆云的眼前出现了一幅画面。
而那一副画面中，有行人，有路人，还有一道令他异常厌恶的声音。
那个声音的主人，就是死在他手中的赵鹰。
“厉害！这鬼谷怎么办到的，竟然能够将内心的画面呈现在脑海中，等于又让我看见东西了。这感觉，有点像焰灵姬被白亦非控制的时候那个画面啊！充满了真实感。”
画面中这都是他的回忆，也是他痛苦的根源之一。
他看到了那个乞儿，那个茫茫人海中的少年。
摸了摸双手，双手很稚嫩，也很肮脏，陆云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看到它们。
接着他又看到了那高举的蟒鞭，以及那个英武的少年。
这一刻，时光仿佛停顿一般，静滞在这一刻。
“救，还是不救？”
“陆云，你还想重蹈覆辙吗？你还想变成瞎子吗？”
“你难道不曾后悔过？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你难道还不知道应该如何选择？”
那仿佛诱惑一般的声音在陆云的心头不断荡漾，那一声声的诱惑都在劝他放弃。
可惜，陆云早就做了决定。
“救个鬼啊救！当初的决定后悔死我了，这次还想要我救，门都没有！”
陆云的认知很清晰，有能力才救，没能力管别人死活干嘛。
捡起地上嬴政掉落的长剑，他冲向了赵鹰，然后赵鹰的鞭子也落了下来。
“咦，怎么又看不见了？”
陆云一剑劈下了赵鹰的头，然后就眼前一黑，回到了现实。
鬼谷子看着少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因为少年似乎根本没变化。
而事实上，这就是陆云真正的内心，他后悔了，后悔死了，后悔的现在心还在痛。
盖聂盯着陆云看了许久，觉得他似乎有了许多不同，见鬼谷子摇头，于是道：
“师傅，怎么了？”
鬼谷子依旧是看着下方，但却不是那么冷漠。
“这小子，真是率性而为！问心这关，他竟然后悔了。”
“啊！后悔了？那岂不是闯关失败？”
“那倒不会！问心本就只是看其是否心智坚定，与其选择并无关键。”
“师尊，那你想收他为徒吗？”
听到盖聂问这个问题，卫庄哪怕是满脸的不在乎，这一刻也伸直了耳朵竖起来听。
鬼谷子笑了一笑，微微摇头。
“鬼谷每一代都是一纵一横。这一代的纵横早已决定，所以我是不可能收他为徒的。”
“那另外一个呢？”
盖聂不禁问到那个在桥上大呼小叫的吕乔。
微笑着摇了摇头，鬼谷子倒是很轻松，
“这个，生的好，长得好，命好，眼光也好。”
卫庄听到鬼谷子对陆云评价这么高，也是有些不服气，
“师傅，你说他能闯过第三关吗？”
鬼谷子摸着下巴，意味深长道：“应该可以！”
合纵连横，志在天下，最后一问：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