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调虎离山
明朝时的黄河并不是像后世那样经山东注入渤海，而是流过开封以后，在考城一路流向东南，经徐州过宿迁，在淮安城北流入淮河，然后向东夺淮出海。
就在淮安城北清江浦，黄河与淮河合二为一，北侧是浊浊黄水，南侧是比较清澈的淮水，渐渐汇聚成一体。
站在清江浦往北看去，就见数百条船停在黄水之中，并没有往南岸驶来，而是靠向了北岸。
很明显，顺军看到了淮安明军严阵以待，没有直接攻击，而是选择了先在北岸安营扎寨。
刘泽清虽然打仗不怎么样，却也是久经沙场，知道破敌的机会出现了。便亲率包含所有家丁在内的一万老部下，乘上五十艘漕船，向着对岸攻去，决心杀顺贼一个立足不稳。至于所部另外两万人，都是刚携裹不久的新兵，根本派不上用场。不过刘泽清很自信，就凭手中这一万人，也足以击败顺贼！毕竟不久前他便和路振飞一起和顺贼交过手，杀得对方大败，知道对方并非什么精锐之师。
见明军杀来，数十艘顺船迎了过来，试图阻挡。
刘泽清一声令下，部下弓箭手纷纷放箭，向着顺贼射去，顿时有百余个顺贼中箭掉落河中。眼看明军弓箭厉害，顺贼不敢抵抗，纷纷划着船逃向北岸，刘泽清则指挥着部下衔尾追杀，紧跟着顺军溃兵冲上了北岸，然后向着顺军营地杀去。
见明军攻来，董学礼带着部下抵挡了片刻，便装作不敌，放弃营地和船只沿着陆路就往北逃。
眼看顺贼逃走，刘泽清部大喜，纷纷冲入顺军营地，开始抢掠起来，刘泽清砍杀了几个部下，方才止住了部下劫掠，然后带着部下继续向顺军追去。和营地里一些物资相比，刘泽清更想缴获顺贼首级，毕竟在大明，确定功劳大小的重要标准便是缴获首级的多少。至于营地里的物资，方正放在那里也跑不了。
然而刘泽清带兵刚追杀出了两三里，突然一声炮响，一支两三千人的军队突然在东侧突然出现，直接截断了刘泽清退路。
刘泽清大惊，忙率部掉头和对方杀在一起，然而对方的精锐程度竟出乎了他的意料，明明手下军队数量是对方数倍，然而交手不到一盏茶时间，便有百余个部下被对方杀死，而对方死伤却寥寥无几。
这绝对不是原先宿迁的顺贼，定然是顺贼精锐援军过来了！
朱升一路行来偃旗息鼓，隐藏的实在太好，宿迁的明军根本还不知道这支军队的到来。
刘泽清大恐，有心逃跑时，往黄河的退路却被对方挡住，没办法上船，而不远处逃跑的董学礼又带着部下杀了回来。
“快吹号向路抚台求援！”刘泽清厉声叫道。
部下忙吹起了号角。
黄河南岸清江浦，路振飞时刻关注着战局，当看到突然出现的这支军队时，便知道中了顺贼的计。
“抚台，刘泽清被围住了，救不救？”有部下问道。
“刘泽清军纪败坏，这些天没少祸害淮安百姓，干脆让他死在北岸算了！”幕僚张履贞阴冷道。
张履贞是淮安本地著名乡绅，路振飞为了防御顺贼，把其延请到幕下，在张履贞等人的帮助下，才迅速编练了两万乡兵。
听了张履贞的话，其他本地幕僚将领也纷纷点头。实在是这些日子，淮安本地人受够了刘泽清所部。
路振飞却摇了摇头：“刘泽清部虽然军纪差，却也是我明军，焉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说完路振飞便开始点兵，命副将张镇世带领一万兵马渡河前去救援。
对岸五里处草湾，朱升带着两千兵马隐藏在芦苇荡中。
“陛下，白协统已经挡住了刘泽清部，正和顺军合围攻对方。”
“陛下，河南岸发兵了，足足一百艘战船！”
消息陆续传来，当听到路振飞派出援兵时，朱升顿时笑了，知道战机终于等到了。
“出兵！”
随着他一声令下，两千部下纷纷上了藏在芦苇荡上的船只，船桨划动，二十多艘沙船出了芦苇荡，进入了黄河河道。
“升旗！”朱升再次下令，脚下的沙船上顿时升起一面红旗，旗上用黑线绣着斗大的“明”字。
数十丈宽的河面，用不了一刻钟便能到达对岸，当然这边出现的动静也自然瞒不过对方。
当听闻一支船队突然出现向着南岸划来时，路振飞就是一愣，暗道难道中了顺贼调虎离山之计？
除了刘泽清部，淮安就两万军队，还留了七千人守卫淮安城，派出了一万人救援刘泽清后，路振飞身边只剩下三千乡兵。
“抚台，是明军，咱们自己人！”有士兵惊喜的喊道。
路振飞抬头看去，看到驶来的船队上果然飘扬着明军军旗。
“肯定是顺贼故意打着咱们的旗帜！”张履贞紧张的道。
路振飞摇摇头，都打到这个份上了，顺贼还有必要假扮吗？可若不是顺贼，又该是哪里的兵马？既然是明军，为何不去攻打顺贼，反而向黄河南岸驶来？分明是不怀好意！
“抚台，咱们是不是先撤回城？”张履贞建议道。
路振飞摇摇头：“不能撤！”
北岸战事正酣，张镇世已经带领一万人登上北岸，马上就要和顺贼接战，这个时候自己这个统帅要是撤退，北岸明军立马就乱了，非崩溃不可。
再说清江浦距离淮安城还有二十多里，撤回城至少要半天时间，很可能会被对方赶上！
仔细观看了河中央船队的情况，路振飞判断对方人数并不多，心中便定了下来，命令布阵。
“只要坚持到张镇世击败顺贼，他便可和刘泽清合兵杀回南岸，到时这支敌军便无路可逃！”路振飞冷静的道。
“抚台英明！”弄清了战场形势后，张履贞知道路振飞的选择是对的。
“不愧是路振飞啊，南明有数的忠臣能臣！”看到对岸守军的反应，朱升啧啧称赞。
对路振飞，朱升闻名已久，也一直心存敬意。
不过现在嘛，该打还是要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