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城破
马鸣录看不起城外的敌军，认为比高杰军都不如，至少高杰军不会还没死几个人便后退。
但他很快就后悔了，因为敌军攻势竟然一次比一次猛。
第一次刚刚登上云梯就撤退。
第二次竟然有十几个士兵顺着云梯摸到了垛口，被滚水浇了下去。
而第三次，竟然有几个士兵用盾牌护住脸面挨过了滚水，冲上了城头，被守城青壮用长矛顶了了下去。
而城墙下，已经积累了数百具尸体，攻势竟丝毫不停！
“这是要拼命啊，他们有多少人命往城墙下填啊！”城楼观战的盐商行会会首胡继贞脸色发白，喃喃说道。
“史阁部已经率领大军赶来扬州的路上，城外的敌军想必也收到了消息，他们是要狗急跳墙了，试图赶在史阁部大军到来之前打下扬州。”推官汤来贺冷笑道。
知府马鸣录却顾不得说话，而是紧张的看着城外，在远处竟然出现了数架高大的塔车，其高度几与城墙齐平，正向着护城河缓缓行来。
若是被其靠近城墙，敌军便能通过塔车直接冲上城头。
“快调集火炮，轰塌它们！”马鸣录指着远处塔车命令道。
作为江北重镇，扬州城上自然是有火炮的，总数量足有百门之多。
但是扬州城已经三百年没有打过仗，火炮的情形实在堪忧，这些火炮最古老的还是洪武年间铸造，一部分从张士诚军缴获而来的，嘉靖年间为了防御倭寇倒是新铸造了一批火炮，但距今也有一百多年时间了。
长久不用，自然缺乏维护，大部分火炮炮膛已经生锈了，根本就没法使用。
前些时日高杰攻城的时候，根本没有塔车这样的重型攻城器械，自然也就用不到火炮。现在敌军竟然造了这样的大型的攻城器械，非火炮不能对付！
数门看起来可堪一用的火炮被调来西城城头，然后问题又来了，竟然找不到熟练的炮手。
守城的卫所兵是有炮手的，却也长久没有操练过了。看着他们笨拙的清理着炮膛，马鸣录不禁皱起了眉头。
炮手终于装填好了火药，然后塞进弹丸，用火把点燃引火线，然后一个个蹲了下去捂住耳朵。
“轰，轰，轰”的几声巨响，马鸣录忙探身看去，就见那弹丸晃晃悠悠，纷纷落在了护城河外，距离缓缓行走的塔车竟然还有数十步的距离。
“呵，守军竟然还有火炮。”矮丘上，朱升惊讶道。
“炮弹落点距离塔车这么远，可见守军炮手根本训练不足。”宋献策笑道。
“还是陛下英明，竟然会画这塔车图纸，有了这些塔车，我军定然能打下扬州。”魏藻德恭维道。
“这些塔车吗，已经落后时代了，靠它们根本打不下扬州城。”朱升笑着摇摇头。
已经到了热兵器时代，塔车这种落后的攻城器械根本经不住火炮的轰击，城上火炮这次没有射中，调整后早晚能轰塌这些塔车。
即便轰不塌，这些笨重的塔车想通过浮桥运到城下也不容易。
之所以造出这些塔车，一是在等待大军到来这几天闲着也是闲着，再就是吸引守军的注意力，顺便练练兵，就如唐通率军强攻城墙一样。
“陛下过谦了，臣以为只要这些塔车能靠近城墙，就能拿下扬州。”魏藻德笑道。
张缙彦轻蔑的看了魏藻德一眼，暗道你个瓜娃子什么都不明白。
“多装点火药啊，笨蛋！”看没能击中塔车，汤来贺怒了，跑过去冲着炮手们大骂。
炮手们手忙脚乱的清理炮膛，装填更多火药进去，然后装入弹丸。
这次应该能射中了吧，马鸣录暗暗祈祷着。
“轰轰”又是两声巨响，就见远处一辆塔车轰然倒塌。
“太好了！”城上守兵们欢呼了起来，马鸣录脸上也露出微笑。
见到终于轰塌了一辆塔车，炮手们信心倍增，又一门火炮被点燃引线。
“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马鸣录就觉得脑子嗡嗡的，脚下城墙一阵晃动根本站不稳，不由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惊慌中看去，就见硝烟中几个炮手飞在了空中。
炸膛了！马鸣录脑中闪现出这个念头。
这是一门洪武年间的火炮，青铜铸造，炮筒足有碗口粗，经历了三百年的风吹雨淋，炮身上早已锈迹斑斑，为了达到轰击效果，炮手足足往里装填了三倍的火药，结果便出现了炸膛。
炮筒被砸的四分五裂，炸飞了附近的两个炮手，飞溅的碎片在城墙上四射，击中了七八个守兵，一个个惨叫连连浑身血淋漓的惨不忍睹。
城墙上附近的守军一阵混乱。
“这是火炮炸膛了吗？”矮丘上，看着城头情形，朱升忍不住道。
“应该是吧，真是天助我也。”魏藻德喜道。
“我大明火器太差了，现在连建奴都不如，等打下南京以后，朕会成立火器局，调集全国精通火器制造工匠，专门打造火铳火炮，尔等若有这方面的人才，可以推荐给朕。”朱升对左右道。
“陛下，臣举荐一人。”张缙彦道。
“是谁？”朱升问道。
“前文渊阁大学士徐光启的外甥，陈于阶，曾跟随徐阁老多年，精于火器铸造，徐阁老去世后，陈于阶回到了老家松江。”张缙彦道。
朱升大喜：“可令其去火器局，对了，还有汤若望，虽是西夷鞑官，可执掌火器局。对了，也可派人往澳门红夷那里购买火炮，招募造炮造铳工匠。”
朱升决定，到达南京重新登基之后，立刻举全国之力打造火器，训练火铳兵和炮手。必须训练出一支精锐的全火器军队！
建奴太过强悍，战斗力太强，与之肉搏根本没有胜算，只有利用数量众多强大的火器，方才有战胜的可能。
“陛下，城门被打开了！”正在思考时，张缙彦突然指着前方惊喜的叫道。
朱升连忙去看，发现扬州西门果然洞开，白广恩正亲率一队精兵跨过浮桥，向着城门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