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灾民跪乞车马前
由于西北灾情紧急，急需赈济，因此大将军曹真、军师杜袭的营兵卫队很快便押着粮车银车离开了京城，朝着西北长安的方向进发了起来。
升任为大将军骑兵掾的崔谅，和升任为大将军从事中郎的李雍二人，自然也随着大部队一同上了路。
崔谅虽然升了官，但他高兴之余，却也多了一丝忧虑。
按照制度，武官职务变动后，只能带走自己的私人部曲，自己先前招揽的那十个百人将之中，只有牛魁、马驳、胡鸿、苟芒，以及被自己俘虏招募的羌族王子姚柯回这五人算是自己的部曲私兵出身。
这就意味着，崔游、魏舒、阮虎、王睚、夏侯龙这五人从此以后就只能暂时各自为战了。
崔谅失落了一阵之后，很快又释然了起来，他坚信，自己早晚一定会出人头地，只要人心不散，届时自己有的是机会将这些老兄弟重新收拢到麾下！
现如今做了大将军的属官，崔谅的行头自然也上了档次。
只见他头戴无帻弁、身穿青绸官袍、外披一领精钢锻造、百炼而成的坚韧大铠，左悬硬弓、右挂宝剑，手持青龙铁戟，身后跟着四百名大将军府的精锐骑士扈从，看起来好不威风！
此时此刻，他正与同行的李雍、马颙、王双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谝着闲传，打发着无聊而缓慢的行路时光。
“马兄，此番你升任为天水郡太守，真是可喜可贺啊！只可惜西北的灾情赈济事宜刻不容缓，咱们走得仓促，否则啊，咱们兄弟几个一定要摆几桌好好庆贺一番！”
原天水太守马遵因开城降蜀之罪，被槛车押送到洛阳后，在东市的刑场上被枭首示众了。
马颙原就官居长史，是一郡之副，现如今边疆缺少守边将才，善战的马颙自然就成了当仁不让的好人选。
马颙听了崔谅的话后，微微一笑，欠身答话道：
“士文兄说笑了，颙在陇西，本是庸碌之辈，幸蒙崔兄的奇谋妙算、八阵之法，和李兄的勇冠三军，颙这才混到了些微功，庆贺就不必了，不过，等西北度过灾情之后，颙定会专门摆酒，答谢崔兄与李兄的恩情！”
崔谅已行冠礼，因此马颙这才改以崔谅的表字‘士文’相称。
李雍闻言后，急忙摆手道：
“马兄，咱们兄弟之间就不必如此客套了，什么答谢不答谢的话，马兄往后休要再提，咱们兄弟几个，以后在边境上出生入死的日子还很长，往后，咱们兄弟几个相互之间多多帮衬就行了！”
崔谅也笑道：
“俊熙兄（李雍也在洛阳行冠，俊熙为李雍表字）所言极是，咱们兄弟几个，往后自当荣辱与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肉同吃、有酒共饮！”
王双听了崔谅的话后，心中高兴，直接哈哈大笑了起来：
“士文兄说的好，咱们有肉同吃、有酒共饮！”
就在几人畅谈的正欢的时候，一名大将军亲兵策马来到了他们的身旁，只见那兵双手一拱，朝着崔谅、李雍二人礼貌的说道：
“崔曹掾、李中郎，曹大将军在中军，有请你们二位上前一叙！”
崔谅和李雍闻言后，对视了一眼，而后朝着那亲兵拱手答复道：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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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职参见大将军！”
“士文、俊熙，你们两个来啦？”
曹真一向喜欢与士卒同甘共苦，因此并没有乘坐大将军的专属华盖辇车，而是骑着他的‘惊蕃骢’，与众骑士一样策马驱驰在大道上。他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出了自己的意图：
“士文、俊熙，此次雍州的灾情很重，你们是知道的，而且，雍州刚刚打过大仗，百姓家中本就乏粮，如今又闹了旱灾，陛下对此也十分忧心。孤虽然蒙陛下看重，被委以赈灾重任，但一向只会麾兵打仗，和那些地方贪官耍花花肠子的事情，孤实在是很不擅长啊！”
（注：魏晋之际，获封列侯爵位者可称孤，但不可道寡。）
崔谅和李雍一向善谋，聪明过人的他们此刻完全听出了曹真的意图。
这不是摆明了想要让他们两个与雍州各郡的太守交接，负责将赈灾的粮食银钱发放下去吗？
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曹真身为统摄雍州的大将军，倘若因赈灾一事得罪太多的太守将官，那打起仗来万一不再得心应手，岂不是要耽误国家边防大事？
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十万的雍州军名义上的统帅虽然是大将军曹真，可那些太守、司马们，才是真正直接掌控军权的基层领导，统帅与基层军官有矛盾，那可是兵家大忌。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委派专门的赈灾使者去办这些得罪人的事情。
崔谅和李雍身为大将军府的新人，刚好也需要纳这样一个投名状，来证明他们的实力。
有些事情，躲是躲不过去的，事到临头，除了勇往直前，有时候真的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二人心意相通，他们悄悄交换了一下眼神后，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只见他们齐齐在马上拱手欠身行礼道：
“大将军，您日理万机，还要分神抵御蜀军北犯，这件事情，交给属下等去办就好！”
“没错儿，大将军，我二人一定不会辜负朝廷、陛下和您的期望，一定会将这些赈灾钱粮发放到灾民手中！”
很明显，曹真对这两个冰雪聪明的年轻人非常满意，他一边从怀中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大将军手令，一边欣慰的笑道：
“很好，很好，这是孤的手令，你们带上，等你们去了雍州各郡县以后，办起事来会方便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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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真的一万中军营兵卫队很快就抵达了雍州的首府——京兆长安。
曹真本以为，就算雍州遭了旱灾，可京兆郡作为大魏西都、关中富庶之地，百姓家中至少应该存有一定的余粮才对。
可没想到他和他的卫队一进长安的东门，大街上一群衣衫褴褛、面有菜色的枯瘦流民就呼啦啦跪倒在了曹真的队伍面前哭号祈求了起来。
看着眼前挡路的这乌泱泱一大片灾民，曹真麾下的卫兵立即就要拔刀策马上前驱逐。
“住手！这些都是我大魏的子民，看他们的样子，明显是因为饥寒交迫、走投无路，这才选择在街前拦路乞讨，孤身为朝廷的赈灾使，岂能一进城就欺负灾民？尔等快将刀剑收起来！”
见大将军亲口发了话，那些卫兵顿时就乖乖的将武器收回到了鞘中。
曹真指挥卫兵们将车内的粮食取了一部分出来，分发给了街前哀告的难民们。
难民们见有了粮食，立即磕头如捣蒜的朝曹真跪谢了起来，紧接着，他们便带着这救命的粮食，朝着城外家中的方向跑了去，生怕稍迟一刻，家中的妻儿就会饿死。
看着眼前这一幕令人揪心的画面，曹真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立即就沉到了谷底。
他将‘惊蕃骢’一勒，立即开口将崔谅、李雍二人喊了过来：
“士文、俊熙何在！”
“在！”
“看来我雍州的灾情果然很严重，赈灾之事刻不容缓，你们二人立即率四百骑卒，点齐赈灾钱粮，立即分头去扶风郡和冯翊郡安排赈灾事宜，如若三辅灾情不重，你们就继续一路西行，前去雍西诸郡继续赈灾，你们手里有孤的手令，不要惧怕那些地方的郡守县令，要一切以民为重，千万不能激起民变！”
“是，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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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志·明帝纪》：（太和二年）五月，大旱。】
时为曹魏太和二年，蜀汉建兴六年，东吴黄武七年。228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