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已黑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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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在快三十岁的时候,遇到了一份非常轻松的工作,就像所有的正式单位一样,每天朝九晚五周末双休。这给了我机会去游山玩水谈情说爱。那一年的所有上班时间,我都在计划着节假日去哪里玩,下班又去吃什么好吃的。我就像是一个刚刚学会起飞的小麻雀一样,整天傻呵呵的满脑子只有去做什么最开心,去吃什么最幸福。

我让自己记住走在清晨的路上,路边的小花猫和小狗是以什么样悠哉游哉的姿态走过去的,它是一个人还是和它的小伙伴一起享受着阳光的沐浴,他跟在男主人的爸爸还是妈妈的身后,是出来遛弯的还是买菜的。我让自己沉浸在行走的路上,摇头晃闹甩着膀子哼着歌。每天一定要早半个小时出门,就为了在遇到红绿灯的绿的时候,可以很任性的不走而是等着,因为我有的是时间,我可以等的起。我曾经有一次在本该上班的清晨一觉睡到自然醒,然后半睁开眼睛不慌不忙的和领导请了半天假,翻过身把厚重的填满了棉花的被子搂在胸前,接着睡一个昏天暗地的回笼觉。

我曾和我的闺蜜同事预约,在周末去幻境空间体验那时空隧道的感觉。我们结束后又临时决定去玩密室逃脱,我们一起吃旋转小火锅,我们约定一起穿着汉服去长安十二时辰美翻天。我们一起去舞蹈工作室看那些女子长袖舞剑。

然后,我就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记忆全是模糊的片段,我的回忆可能是破碎的,也可能是我虚构的或者幻想的。但不论是什么样的来历,我想它既然已经到嘴边了,那就不要为难它了,让它也出来看看它心心念念想看的太阳,如果不凑巧们没有太阳,那看看这柔美的月光也可以。

就在那些想说的话,已经从嘴边冲刺到指尖的时候,我忽然后悔了,我怕他们在显示屏上跳动的时候,埋怨我为什么要把它们带来这个人世间。

“为什么要把我带来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

我怕它们像每个孩子都曾质问自己的父母那样质问我,说他不想看这吃人的世界,不想亲眼目睹这千疮百孔形成的过程,不想成为流水线上的螺丝钉,在别人的小电钻下被报废。

听人家说人到了一定年龄的时候,骨子里被封印了许久的种地基因就会觉醒。这么看来我还是跑在起跑线上的人了,因为我的人生一直伴随着种地。我出生时好像就是在被泥土包围的房子里,我妈说我生下来15天,就被接回了外婆家里,她没细说,我也记不得了,那到底是在什么日子里以什么样的方式回到外婆家的。但从我成年后每次在过年时,都会和外婆一起吃长寿面,我想我回到外婆家的时候,应该是上班的人刚放年假不久,也是孩子们正值寒假能歇息的时候,更是七大姑八大姨亲戚们串门的时候。

那时候的天,也一定很冷,有可能妈妈抱我回家的路上,天还飘着鹅毛大雪。

那几天,正是北方下大雪的时候。

她是怎么把我抱回外婆家的,是一个人背着大包裹提着小包裹坐着别人的顺风车,翻越了几条山回到家的;还是外婆和两个姨妈和舅舅一起去接她,舅舅和三姨拿着行李,二姨和外婆搀扶着她回到家的。

我想象不出来。

我只知道过年前后的北方天肯定像刀划在脸上,九几年能种地的地方柏油马路肯定还没修,那时候我妈的身边肯定没有我爸。

我最近一次见我妈是在一周前我去黄陵考试的周末,周六下了场雨之后天突然就降温了,很冷很冷。降温的第二天我就花了半个月工资,在参加完成人高考的三场考试之后,吃了完烩麻食,买了把雨伞,然后打了辆出租车到市场上,买了一身份把我包装北极熊的装备。

最后一场考试出考场的时候,我还没有想好要怎么从黄陵回到洛川。中午在市场上买衣服的时候,听司机师傅说可以在市场前的那条大路上拦到车,和别人拼车回去一人才二十不到。我蜷缩在自己的北极熊装备里,刷着视频号里别人重生后的故事,等车。

坐上车的时候,司机师傅说。

“怪不得你不嫌冷,穿着貂呢这是?”

我和司机师傅寒暄了几句,解释了几句,说了我要去的地方。我想我回来的时候都有顺风的车把我从西安顺到黄陵,那说不定司机师傅手里有一手的资源知道谁可以和我一起拼车回洛川呢。我就假装很懵懂的问司机师傅,是不是市场前的大路就是回洛川的路。那边车等到几点,回去二十块够吗?

“这会儿肯定没车了,你包车我二十分钟就给你送到屋门口了。”

“包车太贵了。”

包车这么奢侈的是事情,可是我从来都没敢想的,就我那几个子还包车,包个车轱辘都够呛。出租车朝前继续行驶,路过了我前两天住宿的商业街,我身体里竟然产生了一种想要下车的冲动。对于商业街里的那个酒店,我只是个住客,而它也不是我的家,没有我的妈妈在哪里等我,我要回去的地方是洛川,不是商业街。

就在司机师傅开着车从商业街一晃而过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