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菲里纳

“——呜”火车汽笛声响，一瞬间充斥耳际，盖过喧闹的人声，后又被铁轨摩擦的刺耳锐响盖过，人群又一度嘈杂起来。烟筒不断喷出雪白的蒸汽被风吹散成一丝一缕，消失在空气中。又是一年秋天了。这是坎德尔第一次真正见到这样可移动的庞然大物，没有过多的惊叹，她只是站在人群中静静注视着它停稳。

站台上的人们一下子涌进车厢里，坎德尔仍定定站着，然后成为最后一名上车的旅客。她穿行在狭窄拥挤的过道间，汽笛忽又响起，车身剧烈晃动了一阵，坎德尔推了推眼镜，靠着车窗站定。车窗外有许多前来送别的人们，他们挥舞着帽子和丝巾，一些妇人已经用丝巾揩着泪花。随着火车逐渐加速，车身平稳下来。

坎德尔找到座位时，窗边已经坐了一个女孩，她正趴着车窗往外望。坎德尔把皮箱放在角落，在女孩旁边坐下。

“哦，嗨！抱歉我正看风景呢，我是劳瑞·格拉，你好。”女孩回头，微笑着向她伸出手。

“你好，我是坎德尔·维森。”

“很高兴认识你，维森小姐，你也要到菲里纳湾去吗？”

“是的。”

菲里纳湾，一个四季如春的美丽滨海小城，曾因较为偏远而人烟稀少。直到铁路侵入了那片静谧的土地，将慕名而来的游人们带到那儿去。菲里纳湾无疑是旅行者们无比向往的目的地，也是这趟列车的最后一站。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坐火车呢，你说这个大东西是怎么动起来，还跑得这么快，听说它到了晚上也能不用休息的一直跑呢！”劳瑞朝窗外望了望，又看向坎德尔，眼里带着笑意。

坎德尔原以为劳瑞只是想寒暄两句，便微微弯下腰，想从皮箱里找本书来看。

“哦，维森小姐？”

坎德尔闻声又抬起头，目光一下子对上劳瑞那双澄净的眼，略有些尴尬，“抱歉，”

“不，这没什么的，我也不知道吗。”劳瑞偏过头。

“其实并不是火车一直昼夜不停地跑，而是司炉工在昼夜不停地工作。”

“司炉工？”劳瑞望着坎德尔眨了眨眼。

“嗯，在火车上工作的锅炉工人。他们把煤铲进锅炉里，让水烧得沸腾不止，产生源源不断地蒸汽。这些蒸气会被送到一个活塞中，推动活塞来回移动，然后连轴带动火车轮转起来，最后排出的废气就是从烟筒喷出的白雾……”坎德尔将额前碎发捋到脑后，静静地看向一旁满眼新奇的劳瑞。

“维森小姐…”

“怎么？”

“你真的好厉害呀！我本来也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你真的这么了解呢！”

劳瑞一把握起坎德尔的手，眼里亮晶晶的，像要透出光来。坎德尔略有些怔愣，“我只是空闲时会看一些这方面的书。”坎德尔轻轻地抽了抽手，劳瑞也顺势放开了，“不，还是很厉害的！我也常看一些书，但都不怎么记得下来……”两人又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儿，之后的时间，坎德尔开始看书。那是一本植物图鉴，书页略微陈旧，许是被读过很多次了。

汽笛再一次悠长地呜鸣时，已是傍晚时分。火车停靠在了它的终站，靠着菲里纳湾的新站台，呼噜噜地喷着白气。正值秋日，到这儿来的游人并不很多。坎德尔将书收进皮箱，下了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