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横睡教法
剑刃与剑刃轰的撞在一起,剑锋在强剑身和弱剑身之间来回拉扯,溅起了一溜火星。
橡木盾则时而前推挥击,时而侧让避挡。
在教堂的庭院前,丹吉和让娜各自持一把武装剑和橡木盾,进行着紧张的剑术攻防。
而在二楼的阳台上,嘉莉坐在窗棂的边缘,晃悠着双腿,啃着苹果观赏着这精巧的对决。
“cing——”
剧烈的金属碰撞声中,丹吉猛然前冲,身形居然带出了残影。
他手中的橡木盾压在让娜的手臂上,站到让娜的右侧,长剑从她手臂上方穿过,险之又险地抵在了腹甲上。
丹吉虽然在竞技场上遭遇了十连败,保持了可怕的不胜传说,但在庄稼把式的让娜面前,他的技巧还是远远胜之。
“刚刚那个技巧就是呼吸法的超凡武艺,我们一般称之为弓式。”后撤两步,丹吉向让娜介绍道,“注意呼吸和背部肌肉的配合,想象用脊椎把你自己甩出去。”
让娜皱着眉,回忆着刚刚丹吉的动作,一跺脚同样冲了出去,但却差点将脚扭伤了。
“不是这样的,你看我啊,看我看我。”
站在让娜的面前,丹吉又演示了一次,猛地冲出了一米多的距离。
而让娜则认真握着剑,开始一遍遍地尝试,可试了十来次都没有成功。
用树叶扇着凉风,丹吉微笑着安慰道:“不要急,我学会这个弓式花了足足一……”
话还没说完,让娜便猛地窜了出去,只是没有带起残影。
她扭过头,看着丹吉:“这样吗?”
“咳咳咳。”丹吉剧烈地咳嗽起来,他勉强竖起了拇指,“我当年用了一个小时才学会,你比我快多了。”
“是吗?”
“咳咳,差不多,差不多……”丹吉迅速开始转移话题,“我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你学得很快,甚至连剑的四种握法你都学会了。”
说到这,丹吉忍不住感慨,“如果你是一个骑士,你的天赋和潜力,足以在竞技场上受封敕令骑士。”
“我才不想当骑士。”
丹吉因为这个和让娜吵了好多次了,他知道吵不出结果,干脆抛开话题不谈。
“嗯,本来你还要练马术和马上的超凡武艺,但马你没有,我的黑威廉不让别人骑,所以只能等以后了。”
丹吉想了想,从桑坡的褡裢里摸出了两本书,递给了让娜。
让娜疑惑地接过书:“这是《骑士西里尔》?这本又是什么?”
“你昨天呼吸法到达了二段,这本书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这是我做过笔记的《骑士西里尔》,这本书虽然是小说,但以战争内容真实详尽而闻名,关键的地方我都做了笔记。
我知道你认识的字少,所以后面这一本是我从中挑选了专有名词和生词的解释,有不会的,可以问我、杰什卡或者冕下。”
谈到这,丹吉忍不住想起教皇冕下。
这不知道他们的父亲是怎么培养的,让娜是什么骑士武艺,一学就会,进步几乎没有停滞。
至于霍恩冕下,他嗯背了两周的艾尔单词,水平已经快赶上自己了。
在学艾尔文的同时,霍恩甚至还在一边学习骑士诗和各种文法、逻辑学、数学等教士七艺。
不仅是天赋,更是努力。
他每天点着蜡烛熬夜看书,吃饭手边都要放本书,做题做到深夜。
上次丹吉准备就文法指导一下霍恩,发现他的习作上写满了自己看不懂的长难句。
“我出去逛逛,你再继续练习。”
拉上了桑坡,丹吉离去的身影甚至有些落荒而逃。
从修道院内走到了外面的营地,放眼望去,各个十户聚成一团享用早餐。
尽管杂乱,却依然有几分秩序,尤其是他们的头发,看上去比以往整齐得多。
按照霍恩制定的教皇国教法,要求男性头发不得超过眉毛,女性头发不得超过肩膀。
早晨必须洗脸,衣服上不准有破洞,有洞的话,修道院那边会免费提供边角料破布,并借出针线补上。
但凡是教皇国信民,在鸡叫第三遍的时候,就得起床集合。
他们要分成男营女营孩儿营,进行赎罪跑操,边跑边跟着领跑者背诵戒律。
跑操结束后,就是例行的踏步祈祷与唱圣歌,唱得最响亮的最先洗手吃饭。
早饭时间结束后,根据各个十户和百户长的安排,分别从事采集薯根,伐木,织布,喂养牲畜等一系列工作。
午饭一般都是干脆不吃,或者自带黑面包垫垫肚子,吃之前同样要唱圣歌。
晚饭前继续踏步祈祷,外加唱圣歌,晚饭后,则要听教皇冕下与古拉格金牌诵经师阿尔芒传教。
毕竟如今古拉格修道院的信民们,如今当权掌事,不是连队长,就是同教士,不可不学。
阿尔芒经常引用大段的教义,将其融合到日常生活的事迹,方便信徒理解。
至于教皇冕下,则擅长讲寓言小故事,例如说弥赛拉和圣伯雷在圣杯山遇到一个老妇人。
当地狮患严重,但她宁愿和家人住在这里,都不愿意出去,因为骑士老爷收取的地租太重。
弥赛拉感叹苛刻的税收真是猛于雄狮啊。
每次讲这样的小故事,霍恩都是绘声绘色,好像就在当场一样,说的道理也非常有道理。
而且几乎每天两三个小故事不重样,这更加巩固了他圣孙子的可信程度。
传教结束后,进行一次集体大祈祷,就可以睡觉和该干啥干啥了。
这套教法是霍恩书写,全名为《古拉格教法——从醒来到睡眠》
不过由于破折号是霍恩的发明,人们常将其念为“横线醒睡教法”,简称《横睡教法》
丹吉下了马,从这些人中穿过,而乡民则投以友好的微笑。
这位大团长被教皇冕下任命了一个监察治安的任务,每天都来巡逻。
以往骑士们总是会偏袒武装农和僧侣,可这位总是站在公簿农和流民一方。
甚至会刻意偏帮公簿农们。
武装农很讨厌他,但公簿农却十分欢迎。
他一路走来,不少公簿农会站起身,邀请骑士老爷坐下来一起吃。
不过丹吉还是婉拒了,他还得去巡视。
在巡视了一圈营地后,他闲庭信步,从营地一路走到土路的边缘。
丹吉停下了脚步,坐在一块岩石上。
他挺立身躯,望着不远处的泥泞的土路和基本恢复正常的蜂蜜河。
丹吉的表情没有任何改变,皱纹的缝隙间却写满了愁苦。
教会的军队就快要到了,照理来说,他是教会册封的骑士,本该忠于教会才是。
可依照他对巴尼福斯大主教的了解,若真是这位好大喜功的主,一定会把功劳扩大。
到那时,二百个“邪教徒”的头颅都不一定能满足他的胃口。
这些平民又有什么错呢?
抚摸着剑鞘,丹吉少见地放松了姿态,躺在了石块上,呆呆地望着头顶渺远的天空。
就在丹吉快要睡着之际,一阵刻意压抑的脚步声却还是让他惊醒。
“谁!”
“骑士老爷,别动手,是我!”
扶着腰间的剑柄,丹吉谨慎地审视着他。
“我是这的难民,捡柴火才回来。”那人讪笑着回答道。
将这人上下打量了一遍,丹吉二话没说,直接上前一把攥住他的手腕:“不要狡辩了,你这个探子,走,跟我去见教皇冕下。”
丹吉一眼便看出来他不是古拉格教皇国的信民。
胡子拉碴,头发垂到下巴,脸上有脏污,衣衫褴褛,裆都开了。
哪怕是新来的难民,都要先剪头发和洗脸。
最重要的是,现在正是午后的休息时间,你敢说自己在外面捡柴火?
除了那些黑帽军的哨兵,这个时候,就没人敢在外面,流动黑旗不想要了吗?
一脸死灰的高堡探子直到被扭送到霍恩跟前的时候,都想不通丹吉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他伪装得都那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