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公平”决斗
要说是“光剑”并不准确，只是那柄武器折射出的光芒太耀眼了。
米尔丁本来觉得在这个条件落后的古代世界，没什么光源能强过自己刚才的那道守护神咒了。但他忘记了，在中世纪众多的魔法源流里，通过圣徒之手起作用的“奇迹”——仪式魔法，也即所谓的教会魔法，通常都会以最惹人注目的金光形态登场。
然而和他之前目睹过轮廓模糊的“光鞭”不同，红发青年手中的武器，拥有极其逼真的物理细节——
那是一柄美丽的金属十字剑，细瘦的剑身，从两翼修长的护手正中伸出，宛如一柄大型的十字架祷具握在骑士手里。
可是，这样的设计在这个时代是不合理的——米尔丁见过戈德里克一直以来使用的佩剑。它和萨拉查送他的匕首一样，因为工匠技术的限制，铁刃本身格外宽阔，武器本身也无法锻造得如此轻薄精致，完全是青铜时代延续下来的粗犷工艺。
意识到这点，再看这柄剑——心中就会不由生出几分见证超越时代之物的荒谬，好似有看不见的神灵作祟，锻造出了人类本不应该持有或窥伺的圣物。
注视这柄沐浴在金光里的十字剑久了，那股奇异、悠远、宏大而深遂的敬畏便不断地冲击着心灵，也使米尔丁眼前出现幻象——
正圆形的光环，几乎在同一时间，环绕十字剑亮起。相似的符号掠过脑海，米尔丁的视野被纯白的金光淹没。
这一刻，他忽然想起萨拉查将那股血色力量给予自己时，看到的也是形状一致的凯尔特十字架。
不过很快，他就稳住心神，从这魔法造成的幻觉中挣脱出来。同时他也感知到自己的视觉被欺骗了——这柄剑确确实实和“光鞭”一样没有实体，但或许是蕴含的魔力太过强大，密度极高，以至于金光也能凝成实物。
“你的力量还没完全恢复吧？”
拔剑站在七步远的对手身前，戈德里克气势凌人。
“为了公平起见，干脆就以各自的家族与真名起誓，仅用你我传承的高阶魔法决斗——若你输了，就不可以再对这名女德鲁伊下杀手！”
他抬起右臂，剑尖直指对手。
萨拉查微微一笑，嘴角的弧度却显得颇为狡诈：“好。”
“既然我血脉中的力量也已经暴露，让你们知道我的‘真名’也就没什么了。”
“若不是因为这次仙境诅咒，或许我永远都不会有机会打破誓约，满足你那点自尊和好奇心——你该对此感到荣幸，戈德里克·格兰芬多。”
他拖长了嗓音，摆出一副贵族高傲的架势。
戈德里克扬起眉梢，朝米尔丁道：“你来当裁判，作为这场决斗的见证人。”
说完，他竖起十字剑朝萨拉查鞠躬行礼，一串金色的火花射出来，伴随着誓言盘绕着剑刃，而后消散不见：
“以来自卡洛林帝国的布列塔尼（Brittany）——‘黄金狮鹫‘格兰芬多家族的名义，我在此发誓只用家族传承的‘恒常之剑’杜兰德尔（Durandel）与你决斗，以此来决定布丽吉德的命运。”
“以我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的荣誉起誓，我将全力以赴，公平公正，不论输赢！”
萨拉查举起左手，红光闪过，现出那条血色锁链。
他右手抬高魔杖，神情肃穆：
“我，来自纳瓦拉王国（Navarra）的潘普洛纳——‘巨蛇之首（Slytherin，蛇语意为拉丁文Sperpens）’斯莱特林家族的萨拉查，接受你的挑战——”
没等话音落下，杖尖喷射出同样一串金色火花，决斗誓约完成。
缔结誓约的那一刻，即自动默认决斗开始——萨拉查没放过这个机会，话音还未落地，血色锁链便凌空扫向对面！
戈德里克反应也不慢，两人像是对战过多次那样，攻击和应对都无需思考，即做出反应，几乎是前后脚跟上对方节奏。
然而观战的米尔丁却是等两人碰撞在一起时才反应过来——萨拉查的誓言压根就不完整，留下了不限制他使用魔杖的漏洞！
长鞭似的锁链刷地缠上剑身，死死控住对方唯一的进攻手段。
萨拉查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右手的魔杖射出一道锋利的切割咒，紧跟着——粉碎咒、障碍咒、铁甲咒。
红色、蓝色、金色的光芒接连闪过——
“嗖嗖嗖！”
不同的光线凌空射来，伴随着锁链承担两人角力的吱呀声，戈德里克低喝一声，反过来强行牵制萨拉查的动作！
凭借他远超对手的力气，纵使锁链纠缠在剑上，他也照样举剑格挡，变换防守角度的动作毫无凝滞——萨拉查的战术和心机，就这样轻易地在绝对力量下瓦解。
“叮！”“当！”“砰！”
如同真实撞在剑刃上一样，频率迥异的响声穿透在场众人的耳膜——
角度刁钻的拉丁文咒语啸叫着，却富有节奏地依次弹开，在修道院大厅的石墙上炸出三处焦黑的浅坑。屋檐因此震动，抖落雨水和灰尘。
正眼花缭乱着，米尔丁连忙捂住耳朵——这里空间的回音太好！
他又赶紧俯身拖着昏迷的女巫，更加和战场中心拉开距离，以防这些跟后世热武器一样威力强大、令人心惊胆战的咒语波及自己。
不过他的眼睛依旧一眨不眨地紧盯戈德里克，为这样的开场有些提心吊胆——
戈德里克最开始被抢占先机，因此处于被动的劣势。然而对于经验丰富的决斗家来说，化守为攻属于基本功。
作为他的学徒，米尔丁很快就见识到创始人在战斗中游刃有余的精彩表演——
未等萨拉查蓄势朝他发起第二波进攻，剑锋捕捉到最后那枚咒语，便即刻偏转！
戈德里克手腕轻旋，动作高效而兼具优雅，力量粗犷而不失技巧——他运起超越常人的巨力，呼吸间，格挡化作进攻——
一剑，排山倒海！
巨大的金色光波，犹如剑气凝成实质，嗞嗞地撕开空气，以不可阻挡之势斩向萨拉查——
“轰隆！”
这一斩的金色能量之大，竟在地面的石砖拉开一道可怖的裂纹！
萨拉查堪堪收回锁链，却不可能幻影移形躲开这一剑的魔法范围——若是波及哪怕一丝，戈德里克全力进攻之下，他就会因教会魔法的特殊性质，短暂无法使用魔力，而那时必输无疑！
但若要阻挡，普通的一句拉丁文咒语则太过脆弱，完全挡不住这等力量——
最终他挑起锁链，血光暴涨，一股软鞭泄劲的阴柔力道，与剑势隔空相撞！
金色与红色在视野内炸开！
两种不同来源的高阶魔法（High Magic）撕咬在一起，纷纷在各自的规则领域内施展力量，但又同时争夺着覆盖对方的影响——
如此魔力在一瞬间压缩到极致，而后猛然扩散，使得决斗二人和观战的米尔丁眼前出现海市蜃楼般的幻象。
一股混合着平静与狂暴的极致威压，宛如暴风雨来临前的诡秘气氛，狠狠地攥住了米尔丁的心脏！
或许是这冲击感太强。他的“天目”也在这两种力量的撕扯下受到影响——
纷乱的影像在眼前闪过，挂坠盒、魂器……
未来和过去，虚幻与现实全部纠缠在一起。这次他无法忽视自己内心突然涌现的那股强烈“预兆”。
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