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流浪猫丑布的旅程
丑布是只全身乌黑,脸上遍布黄褐色丑陋花纹的流浪猫。
它并不是一出生就生活在散发恶臭、苍蝇乱飞的垃圾堆里,而是生下来不久后才被主人抛弃的。只因为它是英短三花猫与一只黑猫的结合体,猫妈妈一连生下了九只猫,主人实在是没有金钱和精力供养这么多猫,再看丑布生得尖嘴猴腮,活像一块脏兮兮、黑黢黢的丑陋抹布,就把丑布扔出了家门,指望有缘人能来把它捡回家。
还没断奶的丑布在一月份凛冽刺骨的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命悬一线之际隐约感到烧得灼热的喉咙间有一股清泉缓缓流进肺腑。丑布努力抬起沉重的双眼,嗯?不是母亲?一片枯黄卷曲的树叶挡住了视线,叶子中央盛着几滴不太干净的雨水,叶子的一端正搭在自己的嘴边,雨水便顺着叶子灌进自己的嘴里。
片刻之后,丑布的意识总算恢复了些许。它抬起头来,发现一只浑身脏兮兮、枯瘦如柴的橘猫正担忧地看着自己。
“你还好吧?”橘猫关切地问。
“嗯……”丑布没有力气再多说,嘴里勉强吐出谢谢二字,又闭上眼睛沉沉地睡去。
救了丑布的那只橘猫名叫埃娃,生下来之后母亲就死了,靠着吃垃圾堆里的食物残渣,再加上生命力顽强才活下来。
也许是从丑布的身上,埃娃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影子,生出了同情和怜悯。从此以后埃娃便和丑布一起相互扶持和依靠,找到食物了一起分享,生病了就互相照顾。多亏了埃娃,丑布才长成了一只大猫。
可好景不长,埃娃没陪伴丑布几年就离开了。
那一日埃娃在他们时常躲藏的那个小区的绿化带中发现了散落一地的猫粮,埃娃便兴奋地把丑布叫过来想要一起分享。
由于他们在垃圾桶里折腾了半天,都没找到任何能果腹的东西,此刻早已经饿得饥肠辘辘,好不容易发现这么多好吃的,埃娃不由分说便低头狼吞虎咽起来。
丑布正要好好享用一番,却听到身旁突如其来的一声凄厉哀嚎。丑布连忙回头一看,只见埃娃口吐白沫,瘫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然后两眼一翻,完全没了气息。
丑布吓了一跳,飞奔着冲了出去,头也不敢回地跑了。
后来,小区里接二连三地出现了猫狗中毒事件。不光是流浪猫狗,连家养的宠物狗只要误食了撒在小区里的食物也没能幸免。
丑布看到小区里的布告栏才明白了原委:原来,这个小区几日前发生了一起恶犬伤人事件。一户人家偷偷饲养了禁养的罗威纳犬,狗主人从来不栓绳。罗威纳犬趁着主人干家务活的时候偷偷溜出去,将一名带着三岁小孩散步的母子两人咬成了重伤。虽说小区的保洁发现得及时,送去了医院,可小孩也因为伤势过重而彻底失去了左肾。
这件事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反响,一大波心疼受伤母子的人士和平时本就讨厌猫狗的人联合在一起,极力讨伐爱狗人士。他们中有的极端分子更是发誓要彻底消灭所有流浪狗,连不会伤人的流浪猫也不放过。于是,小区里便接二连三地出现了狗粮猫粮下毒事件。
为了活命,丑布这下连小区鱼塘里的水都不敢喝了,它无法想象自己中毒后像埃娃一样口吐白沫,四肢抽筋的可怕模样。
它没日没夜地奔波,实在饿得不行了就随便啃几口树根树皮。虽然这样努力熬过了几日,但丑布最终还是遭了人类的毒手。
那天,丑布累极了,便在一棵树下打盹。迷迷糊糊之际,它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人类脚步声。
丑布睁开眼,看到一个彪形大汉手上拿着一只跟自己身高差不多长短的网兜,正朝自己猛冲过来。
这几日各个地方连续发起了抓猫捕狗行动,为的就是坚决杜绝无人管束的猫狗伤人事件的再次发生。
丑布拼命地跑,但由于饿了好几日,根本就跑不快。那男人猛地一把将它罩在网兜里捞起来,嘴角露出得意的微笑:“就差最后一只今天的任务就完成了,刚好逮到你,别想再逃了!”
丑布拼命地挣扎,眼角溢出不服气的泪花。想不到自己苟且偷生多日,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丑布被扔进了一个大笼子里,那里面装满了猫和狗,丑布被挤到了笼子边上,憋得透不过气来。
汽车满载着这些猫狗发动了。一路上,丑布听到开车的司机得意地说,他们逮到的这些猫狗,要集中关在一处。如果有主人来认领了,那就让主人给它办个证,牵绳带上嘴套就能领回家。超过十五天还没人来认领的,就要送去屠宰场做无害化处理。
丑布急了,自己本来就是个被丢弃的流浪猫,怎么可能有人会来认领自己呢?
丑布担惊受怕了十多天,眼看着跟自己一批抓来的猫狗逐渐被人给领走了,越来越绝望。
直到第十四天的下午,奇迹发生了。
丑布萎靡不振地趴在笼子里发呆,栏杆外突然出现了一个中年男人的面孔,惊讶道:“咦?这不是丑布么?”
丑布抬头,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人。还没想起来他到底是谁,旁边另一个年轻男子发话了:“你养的猫?”
中年男人回答:“不、不,是我养的一只英短三花猫以前生下来的一只小猫,当时我嫌它长得丑,又没有闲钱和精力再养它,就把它给扔了出去。”
年轻男子有些气愤:“好好的一条生命,怎么能说扔就扔呢?你不要的话我养!”
就这样,丑布从绝望中找到了希望,又看到了光明。它被年轻男子接回了家。
做一只有吃有喝的宠物猫,与在外面风餐露宿的流浪猫相比,可谓是天堂和地狱的区别。丑布从此拥有享用不尽的猫粮,还能喝到干净的清水,吃饱了有人陪玩,想睡多久就睡多久,只要它会在主人面前撒娇扮可爱就行了。
时间久了,丑布的身材逐渐变得圆滚滚的,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在野外摸爬滚打的脏兮兮的野猫了。
作为家养猫,洗澡是必不可少的一个经历,也是众多猫咪的一个噩梦。
这天,主人将丑布装进笼子,送进了宠物医院的美容室里。
看到满墙笼子里关着的猫狗,丑布又想起了之前被那彪形大汉抓去集中关起来的可怕经历。它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心脏砰砰直跳。
宠物美容师给丑布的脖子戴上一个伊丽莎白圈,丑布看不到四周,内心更慌了。
美容师修剪它的利爪,然后把它放进浴缸里,给它浑身浇上热水,用沐浴液揉搓它的全身时,丑布虽然感到浑身不自在,但还能勉强忍受。
直到美容师将它从烘干箱里取出,打开吹风机要给它吹干时,丑布彻底被那巨大刺耳的噪音给刺激到了。
它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凄厉的噪音,仿佛上千个锣鼓在自己耳边不停地乱打乱敲。
惊慌失措的丑布跳起来将美容师的身上和脸上抓了好几道血淋淋的口子。
美容师受到严重的惊吓,马上停止了当天的工作。
宠物医院就此事向丑布的主人索要巨额赔偿,包括误工费、上医院的治疗费、精神损失费等,加起来有三万多。
丑布的主人气极,自己以前也养过不少宠物猫,从来没有哪一只猫像丑布这样洗个澡就反应如此强烈的。
在花光了所有积蓄,又东拼西凑借钱好不容易把钱赔给了宠物医院之后,怒气冲天的主人将丑布拖到了一个阴暗无人的地方,用碗口粗的棍棒将它活活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