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交手（下）
昂热眸光微凝，他模糊地感知到了路明非这一拳暗藏玄机，即便如此，依旧选择了将那只空出的左手掌心递出。
啪！
昂热的手掌近乎完美地挡下了路明非的拳头。
却见猩红血液从二人拳掌之间滑落，低垂坠至地面，留下一摊暗色的血晕。
以昂热的身体素质，这是本不可能出现的状况。
不知为何，二人陷入了宁静，维持着拳掌相接的动作定在了原地。
“你……看得见吗？”路明非猛然抬头，发出了这声疑问。
眼前的失利并未出乎他的意料。
他的孤注一掷是依靠着之前收集到的情报推车而出的信息。
然而昂热的一剑偏转，已可以说彻底粉碎了他臆想中的认知。
在那之后暴露的破绽，仅仅只是机会，而不是胜机。
空档、破绽，存乎理论，只是概率上的事情。
若昂热因为路明非施展出未知的攻击，产生了一瞬的动摇，这破绽便存在。
可现实是，哪怕路明非拿出了昂热未曾见过的底牌，对方也几乎没有任何动摇。当然，或许他产生过动摇，只是时间短到根本没有意义。
于是这破绽自然不再是破绽。
在昂热接下自己的拳头之后，随时可以随便一剑将自己劈死、刺死、砍死，而既然他没有这么做，路明非便直接放弃了反抗。
路明非所不知道的是，混血种这批人天生就具备不弱的精神天赋。
达到一定程度，甚至能够施展名为“言灵”的特殊能力。
所有的言灵都需要精神元素驱动，这是一项在混血种世界中众所周知的情报。
以精神影响现实……能够达到正常驱动言灵境界的混血种，自然而然都会拥有不弱的精神强度和感知力。
没有精孔，他们看不到念气，但却能够依稀感知到其存在。
更何况是路明非饱含杀意的攻击？
哪怕不是达到昂热这种程度的强者，甚至是楚子航这种尚未激活言灵能力的混血种也能模糊地感知到刚才那一击的方位。
路明非不知道的是，在他震撼不已的时候，昂热也是惊疑不定。
一切的现象都说明路明非已经“觉醒”。
即便理论上路明非不具备像一个普通的混血种那样“正常觉醒”的可能，但它毕竟已经发生了。
这虽然不是预料之中的展开，但昂热从来就没有事情一定会完全按照自己预想的发展的期待，所以还不至于因此慌乱失措。
他亲自来到中国见路明非这一面，正是存心验证路明非是否出现“异常”。
而后，异常果然出现了。
那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拳，却具备着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威力。而且明明理论上他已经做出了完美地卸力，依旧没能防御下路明非这一击。
别看他自己只是擦破了点皮，但他昂热可是这世上最顶尖的混血种！
若是一般人受到那一击，绝对是掌骨碎裂的结果。
‘路明非使用了言灵？’
若是使用了大地与山之王血系源流中掌控应力的言灵，或许能够找到他看似完美卸力中的破绽令他破防。
但在此之前，路明非起初那一手“凭空造物”，又像是青铜与火之王血系源流中与炼金相关的能力，再或者就是天空与风之王血系源流中令空气结晶化的琉璃梵城。
不仅仅是这样，紧跟着路明非又好像是冥照的持有者般，操纵着领域内的光线令其投掷的杀伤武器形成光学隐身。
虽然在一击击碎那“暗器”之后，昂热迅速意识到自己的猜想陷入了某种误区。那恐怕不是涉及风系的光学隐身，而是精神层面的隐形。
但不论如何，若这些都是言灵的能力，意味着路明非能够同时使用复数的、至少三系的血系源流的言灵！
昂热无法确信。
虽然概率很小，但路明非并不是完全没有正常使用言灵乃至复数言灵的可能性。
就像薛定谔的猫一样，那只是诸多可能性中的一种。
可问题在于，若是如此，路明非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强度”，他的气息不会如此得……“平静”。
看看路明非的双眼吧，那双眼眸里甚至一丝点亮黄金的征兆也无。
昂热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矛盾的螺旋中。
他收敛起心中的疑问，忽然松开了抓握住路明非拳头的左手，缓缓开口：“你很疑惑我能‘看到’？”
昂热的目的本就不是真地杀死路明非，他甚至驻足原地，比起探寻自己的疑问，反倒主动做出解释：“事实上，我并不能看到你射出的暗器。但不论是屠龙者还是龙类，都有着强大的精神力，恐怕能够隐约感知到你刚才射出的暗器吧。而且，我必须告诉你，明非，类似的‘异能’，并非你的独有。”
霎时间，空间仿佛凝滞，时间好像慢了下来。
昂热的眼中骤然亮起耀眼的金芒，仿佛两簇摇动的金色火焰。
路明非只看到眼前的老者骤然消失，下个刹那，喉咙间便传来冰冷刺骨的触感。
细剑抵在了他的喉管上，冷汗悄然滑落。
那是完全超出了他感知的领域和境界。
“屠龙者与龙是矛盾不可调和的死敌，只要龙类依旧存在，它们最先盯上的就是我们这些在他们眼中流淌着龙类血液的肮脏混血种。
你将它们形容为天灾人祸并没有错。但天灾人祸之所以能够杀死我们，就是因为它们往往是从我们认知死角中突然发起偷袭。
或许某一天它们也会像刚才的我这样，没有任何预兆地对你进行袭击。并且，他们可并不一定愿意遵守人类社会的规矩，遵从祸不及他人的底线。你的家人、朋友都可能遭遇无妄之灾，被卷入其中不幸丧命。
孩子，从你觉醒的那一刻起，这便是你无法逃避的宿命，也是我们屠龙者的宿命。
等哪天你觉得拥有了能够在我们面前保障自己人身安全的力量，或是改变心意的时候，欢迎你随时联系我们。”
移开了细剑，留下一张精致的名片，昂热消失在了公园斑驳的树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