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生而平等的悖论
他一开始看见屏幕中的笑脸还有些不太相信，直到反复看了两遍，才确认眼前这人就是自己。
这种辨认在旁人看来很傻，以至于李西北坐在桌前愣了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大概是因为他好些天没照过镜子了。
魏倩见他副表情，颇为感兴趣地问：“这是遇上什么好事儿了？说出来分享分享，一起乐呵一下。”
李西北脸上一热心脏突突狂跳，内心局促到不知如何接话，于是只能笑一笑，然后赶紧站起身冲她摆手，说要去趟洗手间，逃也似的离开办公室。
其实他心里清楚，跟魏倩说一说也没什么，她也没少在自己面前吐槽，而且一次比一次大胆。
从初恋聊到分手，再从考研聊到工作，哪怕医院里谁和谁悄悄混在了一起，她也能说出个一二。
甚至上次还偷偷告诉自己，外科医生要如何如何才能挣钱。
说实话，李西北当时是有些震惊的，他不明白魏倩作为护士如何能知道这么多东西。
以至于李西北艳羡地以为，她的生活一定很有趣，至少不是枯燥乏味，让人不愿意去回忆的。
来到卫生间，他站在洗手池的镜子前撇了撇嘴，猛地抄起捧冷水狠狠洗了把脸，然后疯狂地搓揉着自己的脸颊，想要将刚才的笑容痕迹搓去。
那种笑容让他看着生厌，像是身体里住着另外一个陌生的自己。
人人生而平等与生而不平等，这两种论调无论古今中外一直存在，也一直都为之辩论不止。平等是人主张且努力争取的，不平等却是人反对却现实存在的。
贫富差距、主奴关系是永远都无法忽视的重要影响，不管承不承认，在很多人的潜意识里都存在三六九等、人分高下的观念；
他们在思想上主动或被动地分类分群，如果不同类群的人一旦产生交集、碰撞，那么这种潜意识就会像癌细胞一样疯长，形成诸如自卑与高傲、仰视与漠视、恭敬与轻曼等截然不同的态度；
继而出现门第、阶层、圈子等形形色色的概念，反过来又潜移默化地影响他们的思想和行为。
李西北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严格意义上说，他只谈过一次恋爱，身边除了东南等几位少数女性，他几乎没有和别的女生有过任何深入的接触。
而从前天到现在，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已经开始让他理不清自己内心的想法了。
他心中很乱，窃喜中透着丝惊慌，这种感觉让他不知所措，难以启齿。
......
与徽京医院相隔一条马路的研究院，此时整座大楼都沐浴在阳光中，外立面的玻璃远远看去反射着炫目的光。
四楼最东侧的实验室里，隔着窗户上的玻璃看去，房间内有一道人影若隐若现。
“怎么又失败了，这个方法也行不通吗，是哪里出了问题？”
南杞懊恼地放下手中东西，慢吞吞摘掉手套扔进垃圾桶。
她的实验已经重复了三次，然而数据还是不稳定，每次总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问题。
转头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现在是上午十点二十分。
南杞心里想着，今天的午饭干脆就去医院蹭食堂好了，既便宜又实惠，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或者找李西北蹭一个饭卡呢？
可是这个念头刚刚滋生便被她立马否决，心里变得更懊恼了。
目光落向实验桌。
她随即又秀眉微蹙，伸手捏住眉心轻轻揉了揉，在心里盘算要不要把实验推倒重新再来一遍。
如果再做一遍的话就要三天时间，这样未来三天她大概是别想做其它事情了，而且现在一直没能弄清楚失败的原因，或许推倒重来也只是徒劳的无用功而已。
不过她转念又想，反正回家也是一个人，跟睡在办公室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南杞转身就要去低温柜里取试剂，决定重新再来一遍，好在过程中找出问题到底在哪里。
就在这时，她身后突然传来阵奇怪的“咯吱吱”声音，一种异样的感觉猛地从心底升起。
她实验室里的陈设看上去有些老旧，几个木质架子前段时间因为挪位置摆放的并不平稳。
凭借着经验和第六感预料到可能会有危险，南杞本能地向斜前方跑去。于此同时，她身后的化学试剂柜突然坍塌，连带着化学品散了一地，柜门上的玻璃四处飞溅。
好险，南杞暗自庆幸的同时又感到脚踝传来的阵痛，她不小心撞到实验桌角，把左脚崴了！
尽管穿着长裤，小腿处还是被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划伤，那阵惊慌过去之后，她只觉得从腿上传来尖锐的疼痛，然后眼睁睁看着灰色休闲裤上渗出斑斑血迹。
“冷静，南杞，这会要冷静。”她不住地安慰自己，一边四处张望想要寻找手机拨打120急救电话，一边试图扶着旁边的试验台站起来。
今天本就是周末，研究所除了她几乎没人回来上班。
此刻她姣好的面容皱在一起，面色越发的白了。
不知道是因为腿上传来的痛感还是有被惊吓到，南杞的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可眼神却非常冷静地在思索接下来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偌大的实验室除了她没有别人，此时不可能会有人来帮忙。
手机里倒是有不少联系人，尽管内心害怕，她还是不停地劝说自己不要慌张。
南杞本想给李西北打个电话，可又担心影响到他工作，至于徐海更不需多想，她生怕到时候又惹出更多麻烦事来，还不如打急救来得实在。
在她的挪动下，左脚脚腕处肉眼可见地肿胀起来，小腿传来阵阵密集的痛感，血迹顺着裤子流下汇聚在一起，有几个位置的血液颜色不正常，那样子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一定是试剂溅到皮肤上了，伤口必须马上处理。
她清楚自己的凝血功能比一般人要差很多，所以动作一定要快。
“喂？您好，这里是对面研究所，我实验出了意外需要救治，目前左脚脚裸扭伤，小腿被玻璃划伤，玻璃上不排除有危险化学试剂。”
南杞尽量保持平稳的声线说话，自以为冷静而理智地交代清楚当前状况，却没有发觉她挂断电话之后的手在微微颤抖。
看着小腿的惨状，南杞几乎没有任何多想，直接拿过剪刀把裤子从膝盖处剪掉。
她的实验柜里有急救包，从里面找出干净的纱布，倒上生理盐水，然后小心为自己清洗伤口周围。
一瞬间，南杞咬紧着牙关，眉头蹙得更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