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群居动物
李西北走后，只留下王海和秦月站在办公室门口。
王海转头看向秦月，笑着问：“你觉得他说的怎么样？我是说模拟手术画面，你能不能做到？”
秦月想了想，说：“短时间可以，但是长时间的话......”
王海说：“所以，你也做不到是吧，没有大量手术经验积累，这的确是件很难办到的事情。现在你还想着要调科室么？连李医生这样的人来急诊都没怨言，你这心态要摆正啊。”
秦月坚持道：“我心态一直很正。”
她有些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秦月是个聪明的女人，所以她知道，自己短时间内是没有机会了，同时她也认清了这个事实，只不过心底多少还是有些失望。
王海说：“以后多跟李医生学习吧，你还是住院医，未来还有很多路要走。”
秦月问：“可他为什么已经是主治了呢？”
王海没答她，他觉得对方能问出这个问题，真的是没有一点社会阅历的表现。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呢？
......
回家路上，李西北下意识开始复盘自己手术的不足：
这台手术的缝合深度，是没有问题的，深入浆肌层，当时术野区视线无法探及，那么最有可能出偏差的地方，就是缝合间距。
尽管在王海他们看来，这台手术已经趋于完美，是很多年轻医生都不能企及的程度。
不过，李西北是个精益求精的人，他并不会因为这是台简单的缝合而生出轻视感。
一般情况下，缝合完毕还应该用大网膜覆盖，以确保术后愈合。
由于当时采用的是盲视野缝合，如果缝合不当，很容易造成网膜撕裂出血等二次损伤，也正是出于此种考虑，手术台上的李西北临时选择抛开这个想法。
按这样来看，手术确实还有改进的余地。
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大量临床手术操作，来消化自己脑海中那些被模拟过无数遍的经验。
李西北喜欢这种稳步提升的感觉。
同时，他也知道眼前的所有困难都算不上困难，真正的难关永远都在自己身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做到如临大敌般，去全力以赴地应对每一场手术的。
晚上回到家，才六点半不到，客厅的灯照得房间透亮。
妹妹缩在沙发上看书，扬起脑袋甜甜笑着问：“哥，你今天下班怎么这样早啊？”
“刚换了科室，这几天都是早班。”李西北在她身旁坐下，偏过头往书上瞧了一眼，说：“你这看得是什么？”
“我们的专业书啊，你又看不懂。”
李西北点了点头问她晚上准备吃什么。
东南笑起来，指指餐桌：“早都给你做出来了，要是知道你下班这么早，我就等你一块儿吃饭了。”
李西北说：“饿了就先吃，干吗要等我。”
东南合上书，双手搭在并拢的膝盖上，冲他眨了眨眼睛：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啊？怎么感觉吞吞吐吐的，我哥平时可不是这样子的，快点说快点说，说完我还要出门呢。”
李西北张了张口，脑袋突然短路了。
他看着妹妹噙着笑意的脸，感觉自己像是一个透明人，在对方面前藏不住一点心事。
最后，他只能闷闷地说：“医院科室做了调整，从胸外科调到了急诊科，我同意了，你说我是不是不该同意的？”
东南听到“急诊科”三个字，立马坐直了身子，惊讶地问：“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怎么都没跟我提过啊。”
李西北说：“就前两天才通知下来。”
妹妹满眼心疼：“那急诊科是不是很累？”
她问了一句很贴心的话，说完似乎是又想到什么，随即震惊地看向李西北。
“我记得以前听人家说，急诊科的绩效会比门诊高。哥，你该不会是为了绩效才同意的吧，是不是因为买房子的事情给到你压力了啊？”
东南叹了口气，又问：“那现在你还能回去吗？我那天就是说的气话啊，你怎么那么傻啊？”
李西北目光躲躲闪闪：“怎么会因为绩效呢，是医院领导安排的，跟你没有关系。”
东南情绪不高，问道：“那你喜欢现在的科室嘛，你不是一直想成为专业领域的权威医生吗？在急诊科不会觉得很难受吗？”
李西北摇了摇头：“那倒不至于，只不过今天一天都是小手术，稍微有点不适应罢了。”
“这些我不懂，哥，你不要骗我，也不要委屈了你自己。”
“我怎么会骗你呢。”
“自己真的喜欢就好。”妹妹从沙发前站起，目光直直地看向他：
“哥，你从来都是自己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才会想着找人商量，你心里肯定是后悔的，你不喜欢现在的科室，对吧？
你啊，不要总想一些有的没的，要是真的不喜欢，那就想办法回去啊。”
李西北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东南跟同学约去图书馆，早早离开了家，临走前嘱咐李西北不要想太多，要安心吃饭。
晚上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客厅的灯光调整到了到了最暗，只有电视屏幕上散发出的微光，点缀着属于他的世界。
电视里，正播放着动物世界，上面说狮子是群居动物，只有这样它们才能更好地生存，因为需要生存，才造就了动物的本能。
蓦地，李西北突然想起别人忠告他的话，团队作战永远都要优于单打独斗。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团队，到底应该在哪里。
......
这天下午，南杞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找到了实验一直失败的原因。
实验室的灯光十分柔和，经历过上次的意外之后，里面所有的东西都被换新。
南杞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个老式茶缸，静静思索着接下来的计划安排。
六点半的时候，实验室房门被敲响，她打开门就看见了外面站着的人。
“徐海？”
南杞表情有些惊讶，问：“你怎么来这里了？”
徐海看起来精神不错，一双眼睛亮亮的，从怀里变出一支花来，笑着说：“惊喜不？”
南杞平静地看着他：“别这么幼稚。”
徐海也不生气，“幼稚”这两个字，从小到大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他这会扒在门边，苦着脸问：
“大姐啊，你就不打算请我进实验室坐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