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软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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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兴师问罪

“陛下。”

白启从小碧手中接过玉衡。

“你先下去吧。”

“阿爹……”玉衡抬头看着白启。

“你乖些。不要打扰你娘休息。”他摸了摸玉衡的脑袋,怀里的玉衡不适,“疼。”

她小心翼翼道,“对不起,阿衡惹祸了……”

白启道,“不是你的错。”他带着她离开淮妖殿,将她放了下来。

他看着她,“跟我说,你有没有吃些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玉衡转着脑袋。

“恩。”他道,“吃完肚子痛的那种。”白启细细看着女孩的神情。

玉衡道,“阿爹我不记得了。”玉衡心虚明显。

“说实话。”白启挑眉,“如果敢骗爹爹的话阿衡就不能见阿娘了。”

玉衡一惊,急得大喊道,“真的不记得了爹,那个阿衡没有骗人!”

“是这样吗?”白启故作糊涂,“那阿爹相信你。”白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恩。”玉衡长舒口气。

“那阿爹我去和阿娘玩了……”玉衡撒腿就跑。

“等等。”白启道,“现在已经午时了,先睡觉。”他将她抱起,女孩慌的不行。

“恩……”玉衡身体僵直,乖巧开口。

“你且睡吧。一切有我。”白启将女孩放置下来,消失不见。

玉衡东张西望,“阿爹走了?呼,吓坏我了。还好阿衡聪明,没有把姐姐招供出来,不然我们俩就惨了。”玉衡想想自己和敛容皮开肉绽的模样不由一颤,白启待他一如往常,可是她是真真切切见过自己爹爹教训阿娘的模样的,那场面,对于小小年纪的她简直是童年阴影。玉衡默默摸了摸自己的小屁股,“还好,你还在!”

正午阳光火伞张高,玉衡不一会儿睡意来临,进入香甜的梦乡。

殿内悄无声息的多了一人,与玉衡的距离越发逼近。

“唔。”

玉衡美梦被打扰,睡眼惺忪,揉了揉眼睛。

“?”玉衡道,“爹爹走前没有关好门吗?”

“呜。”女孩低头看了看自己张开空无一物的小手,“原来真的是在做梦。”她声音无比惋惜,“阿爹阿娘怎么会答应我一起睡觉呢。”

偏殿。

“容儿。”

“舅舅!”敛容几乎是跑过去的,将玄泽紧紧抱住。

“还逞能啊。”玄裳不悦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只见玄裳不紧不慢地迈进偏殿,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木棍,满面阴云的走了进来。

“阿娘……”女孩弱弱地回应了一句,默默地向玄泽身后躲去。

玄泽见状忙开解道,“姐你做什么?容儿还小,她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玄裳喊道,“你知不知道她犯了多大的错误,到现在了你还包庇她!”玄裳走近,“她还小,能有多小?小到和一个小女孩置气下毒加害于她吗?”

敛容一惊,害怕的脸上露出愧疚。

“对不起……”

玄泽一见有戏,连忙将玄裳带到一边,“哎呀,姐算了吧。容儿既已犯错又已经知错,你现在教训她也于事无补啊。”

玄裳不快,压低声音,“你滚一边去!等会儿我再找你算账。”

“呃……”玄泽立刻松开了手,默默远离。小声嘟囔道,“我有何错。”

玄裳等了他一眼,他赶紧闭嘴。

“阿娘!你别为难舅舅了!”敛容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要打你就打我吧!我知道我做错事了,理应该罚!”说完她伸出手,不带犹豫。

“……”玄裳走上前,敛容心惊肉跳,紧闭双眼,但双手一动不动。

“先和我说,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心平气和道。

“什么?”敛容睁开双眼,发愣一下。

“为什么要给玉衡下涣肠散?!”她喝道。

敛容被吓到,迟迟不做声。

她捏紧拳头,眼泪拼命忍住,“因为阿爹只喜欢她一个人!”他只喜欢玉衡,不喜欢我……

“什么?”玄裳错愕。

“我亲耳听到的!”敛容把头埋得很低,“他说玉衡是他的女儿,而我不是!”恨意在这一刻燃烧起来,烧的很旺,自己的懊悔和愧疚连渣都不剩。

“……”玄裳不语。

“我知道,我知道我做的不对,是我的错,对不起!”敛容拼命忍住的眼泪憋不住了,她只好拼命地抹干它们。

玄泽在一边鼓足勇气说了一句,“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让你适可而止你不听,闹出事情来了吧!”

“闭嘴!”玄裳扯出腰间的金鞭,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我住嘴!”玄泽往墙角凑了凑,止住了话。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这就去和阿爹和玉衡道歉。”敛容迈腿。

“容儿!”玄裳拉住她的胳膊,一副为难的样子。

她叹气,“我到底做了些什么啊。”

原本只是想让她快快乐乐的长大,现在看来倒是弄巧成拙了。

玄裳半蹲下来看向女孩哭花的脸,“对不起,是阿娘考虑不周,让你受委屈了。”

“阿娘再说什么?”敛容不解。

“当初……是我骗了你,”玄裳抚摸女孩的脸颊,“你不是妖王白启的女儿。”她眼神坚定又多了丝愧疚。

敛容震惊之余明显不信,“阿娘你在说什么啊?他不就是阿爹吗,你不许开玩笑了,一点都不好笑!”她挣脱开她的手连连后退。

“是真的!”玄裳默默起身,“他只是你玉衡妹妹的爹。之前是阿娘诓骗你的。”

玄裳道,“是阿娘有愧,不想让你再孤单一人,没有爹爹娘亲的疼爱,所以阿娘自接回你之后为你找了一个‘爹爹’。所以,这件事我也有责任。阿娘有悔,我不该让你受委屈,更不应该让你走上歧路,误入歧途。”她语重心长道,“你怪阿娘恨阿娘都没有关系,现在先跟舅舅离开,他会替我保护好你的!”

突然被Q的玄泽一脸懵逼:“……”他指了指自己,“我?!”

玄裳:没错,就是你!

白启不知玄泽身份,必定百密无一疏漏。

“不行!”敛容大喊,“舅舅说过做妖一定要有原则,我做错了事不能逃避的!”要说有恨,敛容心里只剩悔恨。“我要去看她!我想当年给她道歉!”

“噗。”玄泽笑道,“这孩子血气方刚的,有我当年的风姿。”

“我看是傻里傻气的才是吧。”玄裳忍不住调侃。让男人来养孩子玄裳表示无奈,特别是他这样自恋的男人。一个文静的女孩子性情就这样毁了。

“也怪我。”玄泽没有理会她的话,有些心虚地表示,“原本呢,那包涣肠散是多份剂量包装好的,被我全都换作一包,只是为了方便容儿更好保命,不浪费一分一秒逃难的时间,谁知她竟用作了这种用途……”

寻常一包,便可让一个毫无灵力的凡人当场殒命,更何况是一个孩子。

玄泽感觉话没说完又补了一句,“得亏关键时候她觉醒了血脉,这才幸得保住了一条命。”玄泽自言自语起来。

一字一句皆入敛容的心里,女孩显得更加愧疚。

对不起。你一定很疼吧。

玄裳扶额,“你明知道涣肠散非同寻常,竟如此马虎粗心,当真觉得闹出事情来谁能担保得了她!人也一样,人族也有人族的规矩,但凡犯错,必有惩罚。”

“她说得不错!”白启踹门而入。

三人一惊,玄泽眼疾手快,将女孩护在身后。

“障眼法?”白启挑眉。

“!”玄裳猛地后望,屋内不见一人。

玄裳紧张的神经舒缓开来,转身道,“陛下何出此言?”

“你女儿呢?怎么没有瞧见她?”白启道。

“什么女儿?!容儿她根本不再这里!”玄裳道。他怎么会知道容儿住在偏殿?此地偏僻几乎无人踏足……!是玉衡那个丫头?!

“你紧张什么?那你方才是在和谁说话?”白启神色淡然,扫视四周。

“说了不再这里便不再这里!这是我的房间,即使盟约在身也不能直接进别人的房间吧?”

“你这就说笑了。”白启道,“我对你没兴趣。”

噗。玄泽在一旁“看”着窘迫的姐姐,想着她作何表情。

“你!”玄裳吃瘪,“既然这样,陛下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呢?”

“你觉得呢?”白启眼神看出“端倪”,手一挥便破了玄泽的隐身。

“艹”玄泽护住敛容,显现出来。

“嗨。”玄泽道,“你好呀这位兄台。我走错房间了你信不信?”

白启:“……”

玄裳:“……”

“够了。”玄裳道,“别丢人现眼了。”她不曾想自己弟弟竟如此休于懈怠,隐身都大不如从前。

“阿爹……”敛容下意识说出了口。

白启随声音望去。

“对不起……”女孩反应过来,吓坏了神。

“如果你是来兴师问罪的,玄裳甘愿受罚。”玄裳道,“小家伙不是有意要害殿下的。”

白启淡然,“你知道吗?我问那孩子真相,她死活不说,当真是和你家敛容情深义重啊。”

在场三人一惊。

没有说?怎么会……

“那您……?”玄裳小心翼翼,知道此住处的也就仅有夜姬一人了。

白启看向她,“追洄溯。”

“!”

“你进了她的神识?!”玄裳道,“她元神本就虚弱,你怎么用这种方式探查她的记忆。”

白启道,“她死活不说我有何办法。”

“……”玄裳不语。

在三界之外的神鸟一族早就听闻妖界之主白启狠辣无情,手段更是高明,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是。”玄裳咬牙试探,“但她重伤未愈,不过是表面上看着和以往一般无二罢了。”但里子早应该千疮百孔也未可知了……

“本王知道。”白启道。

“您知道?!那您……?”连她的性命都不顾的吗?

“我不想再和你商讨此事。”白启烦上心头,“你且带着你女儿和我走一趟。”

“去哪里?”玄裳闻言紧张起来。

“淮妖殿。”

“……”为何是淮妖殿?玉衡不是在他的住处养伤吗?

玄裳走近敛容。“阿娘……”女孩抓着玄泽的小腿,有些害怕。

“没关系。一切有我。”玄裳抚上女孩脑袋,轻轻一揉。

此时淮妖殿内的夜姬正闭目养神,不久吐出一口黑血。

“你真不乖啊。”白启推门而入。

“是你。”夜姬慌忙掩盖,擦去嘴角的血迹。

“不是说不要有什么小动作吗?瞧瞧一副可怜样。”他帮她擦去未擦干净的血迹。

“不需要你在这里假惺惺的!”夜姬狠厉的眼神瞪着他。

余光之外瞥见后面一大一小的两人。

“这是做甚?瞧见我落寞了来落井下石的?白启你真的是好的很!”夜姬骂道。

“我说过你别想离开我。”白启不予理睬她令人误会的话,“鬼息这种至阴至邪的玩意想强行排出恢复功力?阿夜你还是省些力气吧。”他抚上女人的脸庞,一阵怜惜。

“……”在一旁的玄裳掉了一层鸡皮疙瘩。

妖后根本不想理睬您,您怎么还上赶着逗她呢?都炸毛了……怪可爱的。

真不愧是魔族第一女将,举世无双的风采让她都觉得逊色一筹。难怪被妖界称为“第一美人”。

眼见白启要吻下去,夜姬挣脱不开。“咳咳咳。”玄裳打断二人的“情趣”,脸不由的火辣辣的烫。

啧。白启看向她。

您这是干什么呐?找人旁观?我身边还有个孩子呢,您到底让我们来这里做甚!

玄裳尬笑,心里却在流着泪。

我现在流的泪,都是以前脑子进的水。

夜姬感觉到白启停下,飞速窜到角落里,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娘娘吉祥。”玄裳豁了出去,把敛容推上前来,“我们是来道歉的。”尼玛!早道完歉早回,受什么惩罚她担着,反正她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往这里呆了,早死早超生!

敛容看看玄裳,又看看床上裹成了大雪球的夜姬鼓足勇气道,“对不起。是容儿自己一个人做的。”她的底气越来越重,“还望您能原谅我,亦或者是处置我,我都无话可说,可希望您网开一面放过我阿娘,这些都是我一人所为!”女孩将玄裳护在身后,小小的臂膀还未到完全将玄裳挡住的程度。

“原谅?”夜姬闻言一声冷笑,“怎么?这又是闹哪出啊?包庇有意思吗?”

夜姬声音颤抖,狠瞪了白启一眼,她不信!没有他的允许她一个孩子会做这么有风险的事。

“小孩子打打闹闹很正常,怎么会有深仇大恨等着她来报啊?怎么,受人指使后那人落井下石,弃你们于不顾了吗?!”夜姬情绪激动胸闷难忍。

“娘娘!”“阿夜!”白启急忙查看她的伤势。

“滚开!”夜姬推开来人,冷冷说了一句,“妖王还请自重。”

“……”白启不作声,查看过后艰难吐出两字,“无碍。”

“娘娘所言是为何意?”玄裳不解。

敛容确是听的明明白白,她不想两人再误会,忙开口解释,“不是的。没有谁指使我,我自己一个人做的!是因为是因为我听见阿……陛下说起我的身世不开心就将那个药包泡在了茶杯里……”敛容越说越难过。

“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我不吃这一套。”夜姬冷声。

敛容后退两步。

“阿夜。”

“怎么,我说她两句让你难受了?”

“说你身世又怎样,真不知道你是假难过还是真高兴。”夜姬耳边响起那些闲言碎语,一时间不堪入耳。她是他的孩子,玉衡又何尝不是!

“不是这样的!她不是我妹妹,”敛容心一横,指着白启大喊道,“他也不是我的……”

“容儿!”白启叫住她。

玄裳敛容两人双双错愕。

“呵。”夜姬冷笑,“你们这一唱一和的真是精彩啊。”她望向白启,“容儿?叫的可真亲切。”

不该是这样的。敛容此刻怀疑人生。阿娘她不是说她不是他亲生的吗?此刻的她,心里一半冰冷,一半烈火。

白启不语。

玄裳看出端倪,笑着开口,“娘娘自然不知他们的父女情深。”

白启闻言不语,沉默以示“肯定”。

“好了。”夜姬笑道,“妹妹就别往我这里炫耀了,我不在乎。”夜姬打了个哈欠,“我这才想起我正午还未休息,演完了便退场吧,无趣。”

玄裳不动,看着白启神色复杂的脸庞被逗笑。

真是,何苦呢。一朝不慎走火入魔,入魔的是一直在夜姬死心的边缘疯狂试探,追妻火葬场啊。

玄裳道,“确实无人指使。这点您不需要误会谁,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小殿下比谁都清楚,您若想知道全貌的话我相信您问她的时候撒个娇也许就可以了,比某人的效率肯定要好的多。”

言外之意,白启你不仅追妻火葬场,孩子的心你也抓不住。

“你要说什么?”夜姬听得糊里糊涂。

“玉衡没有告诉陛下真相,她误食了什么,怎么误食的,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也许只有您能问得出来。”玄裳耐心解释道,看向满头黑线的白启一脸坏笑。

“那他怎么知道的?”夜姬道,“我看起来有那么好糊弄吗?”夜姬明显不相信。

“那我就不知道喽。”玄裳调皮道。

夜姬闻言一阵担忧。她看向白启,“你是不是对阿衡做了什么?”

“……”

他缓缓开口,“查了一下的灵识。”

“她不说,我只能这样。”白启道,“那丫头挺庇护敛容的。”

“!”夜姬道,“是吗。阿衡她元神有损,我功力尽失,为她做不了什么,还望陛下能用妖盏延续她的生命,”夜姬彻底死心,“毕竟,她是你的孩子。”她能用的最后一张牌,也只能是玉衡的血脉了。她脉络混乱,体力不支,在被窝内苦苦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凝神静气。夜姬,你可以的!你还没有见到阿衡,还没有确保她的安全,你不可以倒下!

她痛苦的神情被玄裳看在眼里,“娘娘,你切勿动气,现在这副身子恐不能支撑。”女人最能明白女人,当初她也有那么一段难熬的日子。

“无事。”夜姬猛地抬头,却不济高看了自己的身体,迭落了下去。

她身体一软,睁眼对上了两人。

“陛下,”她用力起身,“我现在已是个废人,成不了什么气候。这点事您能依我吧。”

“……恩。”白启闻言回应道。

夜姬一愣,笑道,“那就好。您放心,我不会再为难你了。”

说完便昏厥了过去。

“退下吧。她原谅你们了。”白启道。

“是。”玄裳领着女孩出去。

“我这是何苦走到这一步……”白启扶起夜姬,将她抱放在床头,“你这又是做什么,当真是要和我一刀两断吗?”他抚上了她的脸,久久不想收回。

白启:“阿夜你等等我!”

“等你做甚?”夜姬不悦,“说好的你追我呢?”

“这不是事情有变吗?别气了,是我的错,我考虑不周。”

“哼,当然是你的错,难不成还是我错了!”夜姬傲娇,“你求娶我怎样也不能向外说是我追的你啊,我不要面子的吗!”

“是是是,为夫错了。娘子怎样才能消气,原谅为夫呢?”白启蹭蹭夜姬衣角。

“自己想!”夜姬不满,“别挨着我。”跑了出去。

白启刚欲追上前去。

“唉,想不到白兄也有为情所困的一天。哈哈真是大开眼界啊。”

“就是啊。要说女人这种生物,吵架的时候永远是赢的一方呢。”

“你们懂什么?她生气是因为心里有我们白兄,想要他花心思哄。女人不就是用来宠的吗?她要是真的不爱了的话,连搭理都不搭理你,反正要说的话就一个字,不在意!”

“哈哈,那不是三个字吗?想不到你这个情场老手还懂这个?”

“……”

白启:“闭嘴!聒噪。”

说完便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