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上门魁章，妖魔隐秘
东市。
作为四明县最大的集市，东市汇聚了四明县绝大多数的商业活动，水路码头交汇处也在东市。
一踏入这里，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厚的市井气。
铺着青砖的街道两侧，卖各种零碎小吃的不少，吐火作戏、顶缸戏刀的卖艺人亦多。
各色的脂粉铺子、粮油米铺分散在街道两侧，酒旗林立，行人往来云集。
还有锻兵铺子、屠宰摊子，招牌高高挂起，铺子门口的门槛已被纷至沓来的客人踩低了整整一截。
不远处的码头上，还有一处最大的鱼市，渔家子弟也拿出新打的渔获出来售卖，吆喝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手里攥着张刚从油锅里捞出来的新鲜油酥饼，曹宁不紧不慢地走在街上。
趁着休沐，曹宁来到了东市这边，主要是为了寻找更多的妖魔血肉，或是什么别的跟妖魔有关的能下肚的东西。
眼下他还没参与讨伐妖魔，那这些东西可就成了上好的伏魔点来源！
听天监的妖魔血肉供应，现在对他来说已经远远不够，虽然才刚刚踏入换血第三步，但曹宁心里有种莫名的急切。
普通百姓自然不知内情，可他是听天监力士。
每个月初的听天监邸报，曹宁可是期期不落。
从这两个月的邸报来看，四明县附近地域的妖魔伤人害人事件发生频率正在快速上升。
而且，虽然曹宁先前只是个普通力士，但是他也清楚，四明县听天监四个校尉，现在明面上还能在县里主持局势的，只有那日见过的陆校尉一人罢了。
至于主事四明县的那位偏将，已经有许久未曾露面了……
就这么个情况下，曹宁不保证哪天有妖魔就贴着他的脸要弄他了，所以只有变强，在遇到妖魔贴脸的时候，有那个能力先下手为强才是正道。
而变强的法子，他正好有，需要的东西，就看看这一遭能有什么收获了。
……
魁章阁。
这处东市最神秘的铺子，足足有六层楼高，位于东街尽头的一处角落里。
平日里大多时候都处于大门紧锁的状态，只有偶尔有熟客上门，魁章阁东家才会摆茶相迎，但谈的是什么生意，又是四明县一项未解之谜。
但，这也只是对寻常百姓而言。
作为听天监内部人士，曹宁很清楚，这魁章阁，乃是四明县唯一一处能够买到妖魔血肉的店铺。
抬头看了看铁钩银画的招牌，曹宁确认没找错地方，迈步上前，对着禁闭的阁门一长一短叩了十一下。
不一会儿，一名小厮将院门轻轻拉开一条缝，见到来人，却是仿佛认识曹宁一般，赶忙热情开门，将曹宁迎进阁内。
进了这阁内，曹宁才发现是别有洞天。
从外面看，这魁章阁足足六层，虽然修得大气不凡，但却有一种年久失修的荒凉之感。
但进来内里，曹宁却赫然发现，这阁内占地竟然比外界看起来要大出十倍不止，其间往来行人大多佩刀持剑，仪表也颇为不凡，显然大多都是有修为在身的江湖客。
而他们看的东西，自也都不是凡物，一排排货架上，灵药，法器，符箓应有尽有，琳琅满目，不一而足。
阁顶挂着一尊巨大的雕龙灯笼，明黄的灯光将整个巨大空间照得一片透亮，显然也不是寻常灯笼。
曹宁垂手而立，目光四处打量，面色沉静但心头却一沉。
这里的东西虽然多得炫目，但是，并没有出现他想要的东西。
莫非，是来错地方了？
可衙门里口口相传的魁章阁，应当就是此处，如此多的江湖客聚集于此，想必地方多半没错。
那是什么缘故？
曹宁有些不解。
不远处，一位身着黑袍，剑眉星目，身上带着几分贵气的年轻公子正摇着折扇轻步而来。
他使了个眼色示意小厮下去忙，面上似有几分结识之意，拱了拱手，温声笑问道，
“见过曹力士，在下岳云楼，是这魁章阁少东，曹力士第一次来，可还看的过眼？”
“嗷嗷，某家曹宁，见过岳公子。”
曹宁拱手恭敬回了一礼，眉眼间夹杂着几分疑惑。
自己还没自报过家门吧，这魁章阁上下怎么好像早就认识自己一般。
岳云楼收起手上的折扇，轻笑着解释道，
“曹力士不必疑惑，我魁章阁和听天监早有往来，你是听天监最近的风云人物，岳某早就心神往之。”
曹宁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看来是突破成为造册力士和痛打王崇礼的事儿都传出去了，那就说得通了。
那没事儿了。
放下了疑惑，曹宁正想道明自己此行的目的，面前的岳云楼却示意道，
“大堂里人多耳杂，曹兄若是不嫌弃，可与我往侧厅一叙……”
……
半个时辰后。
装潢精致，古色古香的侧厅静室里。
一张横木矮桌前。
曹宁和岳云楼盘膝对坐，桌上摆着两盏魁章阁特产的云雾茶。
不远处，两位侍女点燃了墙角的香烛。
一时间，室内云雾缭绕，茶香四溢。
一番交谈拉扯之后，曹宁道明了自己的来意。
“妖魔血肉，嗯……”
岳云楼一收折扇，面露沉吟。
“怎么了，岳兄，是有何差错吗？”
曹宁轻声问道。
岳云楼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长叹一声，
“倒不是有什么问题，我这么说吧，曹兄，你对妖魔，或者妖魔血肉有多少了解？”
曹宁眉头一皱，不知如何应答，因为这句话正好问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虽然是听天监力士，但到目前为止，他其实还没跟妖魔交过手，前身也只亲身参与过一次妖魔讨伐，并且还在外围遭到妖魔魂体入侵遇害。
更何况，由于前身只是寻常耕读家庭出身，虽然父母兄弟俱被妖魔所害，但在曹宁融合的记忆中，除了知道那妖魔的长相，以及名字叫【赤身血魔】之外，别的东西了解得并不多，只晓得那妖魔似乎等级不低。
即便是在听天监的案牍库里，也是校尉以上才能翻阅查询的妖魔资料。
这还只是其中一种。
听天监日常供应的妖魔血肉，更是另一个概念，那种妖魔唤作【碧目盘羊】，是大晋朝人族早就驯化的几种妖魔之一，如同寻常家畜一般饲养，只不过供应对象大多是听天监内部的力士罢了。
所以，在仔细寻找了自己的记忆之后，曹宁惊奇地发现，自己对于妖魔这一物种的认知，居然差不多等于没有……
听天监在干什么？
这都不教吗？
岳云楼放下茶盏，开口解释道，
“也是，曹兄才刚成为造册力士，对妖魔知之甚少也属正常。”
“那我就为曹兄仔细讲讲吧。”
一时间，室内安静了几分，岳云楼讲，曹宁听。
静室里只剩岳云楼的声音在不断回荡。
“我知曹兄内心想法，其实听天监也属无奈，妖魔，本就是搬血第三步以上，才能正面接触乃至应付的东西。”
“寻常力士，即便熬尽数年功夫，搬血进境也只能算看得过去，能走到第二步炼骨的，都算不错了。”
“况且其中大部，可并非为了降妖除魔而进的听天监，多半啊，是冲着那份俸禄去的。”
“所以，这天下的妖魔隐秘，听天监内部的力士，多半都得造册后方才能知晓。”
“咳咳，说远了。”
岳云楼用食指蘸了蘸茶水，在桌面上写写画画出各种图案，向曹宁不断示意。
“妖魔，最初，只是我人族对山海之间诸多奇异物种的总称。”
“有山间的，有海里的。”
“其中有吞食灵气者，有吞食煞气者，还有吞食阴气殃气者，不一而足。”
“吞食灵气者，多半和人族亲近，所以，我人族大多将此类唤作灵兽、瑞兽，而非以妖魔唤之，它们也多半生活在人族疆域里，和人族为伴。”
“而后几者，则是我们常称的妖魔。”
“食煞气者为妖，食阴气者为鬼，食人气者为魔，食殃气者为尸……”
“你们听天监，大多应付的都是此类。”
“曹兄平日里进补的妖魔血肉，就是来自【碧目盘羊】这等食煞气的妖类，不过是多年培育，煞气较弱罢了。”
“于后续的真气修行，或有害，或有益，因人而定，但对搬血炼体来说，却有奇效。”
“我想这也是曹兄寻到我魁章阁的缘由，曹兄定是为求妖魔血肉炼体。”
“所以，我建议曹兄购入的，一者为【白空牛】，一者为【金泉鹿】。”
“俱是于搬血有大用的妖魔……”
“就看曹兄怎么选了。”
折扇一张，岳云楼面露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