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残酷的现实
孔斌、张征、李充,还有站在李充旁边的段融,四人像脚下生根了一般,在院子里站桩,足足站满了一个时辰,四人都是大汗淋漓,在头顶升腾起了热气。
而站在他们后面的那四个杂役弟子,不过只站了半柱香的时间,就散了劲,再也提不上气来,只得各自散去了。
直到到了放饭的时间,段融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了起来。
段融才两手在胸前虚空按下,一口白气喷了出来,抬脚走出了院子。
孔斌、张征、李充三人,也各自散功。
孔斌看着段融的背影,只见被汗水打湿的上衣,紧贴在段融的后背上,孔斌面无表情地缩了缩瞳孔。
“这小子有些古怪。”张征站在孔斌的身侧,说道。
“你之前注意过他吗?”孔斌扭头看了张征一眼。
张征摇了摇头,道:“一个不爱说话的家伙,练功的天赋也不出挑。”
孔斌闻言沉默了,段融之前的确没什么存在感,不过,现在……
孔斌正在沉思,李充走了过来,说道:“不就今天那招套路打的好点,也就是瞎猫碰见死耗子而已。没看站桩的时候,赵穆镖师都没给他调姿势。桩站好才能生劲,没劲,再好的套路都是花架子。”
张征听李充如此说,也暗暗地点了点头,他也觉得是这个道理。
但孔斌确依旧面无表情,他可是看到了段融头顶冒出的热气和被汗水湿透的上衣。
站桩的姿势越标准,也就消耗越大,消耗越大,越能养劲。
但,同样的道理,消耗越大,也说明站桩的姿势越标准,从这个角度倒推过去,段融的浑圆桩站得没一点问题。
“这小子,得注意一下了。”孔斌在心里,默默自语道。
段融离开堆放柴炭的院落,先去食堂那里,领了晚饭,然后出了镖局,在街边吃了两个驴肉火烧,喝了一大碗羊杂汤。
段融吃得肚子圆滚滚的,抹了抹嘴边的红油,回到了镖局。
段融一到镖局,便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又开始站桩。
消化了入门级五虎群羊刀的经验后,套路对他来说根本不成问题。
但站桩养劲,却得一点一点来,眼见就快到考核日了,他也大意不得。
段融经过摸索,也基本明白了自己身体的极限。
他方才已经硬打硬地站了一个多时辰,再加上早上的一个时辰,这已经二个时辰了。
但他还能通过交换左右腿的重心,再站上两个时辰左右。
这样,也基本能将自己彻底消耗干净,通俗点的说法,就是练透了。
练透,才能涨劲。
但要将自己练透,而不练伤,这中间的分寸,其实对新手而言,极难把握。
段融要不是脑中有了入门级的五虎群羊刀的经验,也根本拿捏不了这种分寸。
段融直练到,浑身大汗,才散功收劲,往宿舍走去。
他此时感到全身虚脱,迈步艰难,但每走一步,似乎就有一股热流,从脚底升起,在周身游走后,汇入丹田。
段融这些天,虽然还是没有摸索出内息的门道,但他清楚,这种热流,只是肌肉升起的劲,并不是内功心法练出的内息。
段融走回杂役弟子宿舍的院落,在井边洗了身体,便钻进了大通铺的毯子里,沉沉睡去。
次日,申时六刻。
段融干了一天活后,再次一身马粪味地来到了练功的院落里。
段融一跨进角门,就微微一怔。
院子里,竟然只剩下孔斌、张征、李充,昨日站在第二排的四个杂役弟子,竟然都没再来了。
其实,那四个杂役弟子心里也清楚自己没有选上学徒的机会,但是练武的机缘难得,便想着尽量多学些。
而昨天赵穆说了,那招豹子钻林就是考核前教的最后一招套路了。
既然能学的套路都学到了,再来也就没意义了,赵穆也不会像指点那三个苗子一般指导自己,有这个时间,不如休息会儿呢。
段融似乎清楚那些杂役弟子的想法,他叹了口气,便站到了李充的身侧。
“你一身臭味,自己不知道吗?不会站远点?”李充见段融竟然又站到了他身边,顿时气不打不处来,便涨红了脸,怒道。
段融则眼观鼻,鼻观心,跟没听到似的,继续自顾自站着。
李充眼见就要发作,孔斌忽然咳嗽了一声,李充咬牙一回头,便看到赵穆宽大的身影,已经出现了院门口处。
赵穆走了进来,目光扫过四人,似乎觉得杂役弟子在练功时辰,只有四人到场,是件很正常的事一般,语气平静地说道:“六式套路已经都交给你们了。这六式虽然只是五虎群羊刀的一小部分。但其实,却是一个小系统。有防守的,有攻守兼备的,也有杀招。”
赵穆说到这里,忽然顿了一下,将怀里的带鞘牛尾刀拿在了手里,看着李充,说道:“你过来,把我的刀保养下。”
“我?”李充愣了一下。
“还愣着干什么,把浸了蓖麻油的麻布,仔细地擦一遍。”赵穆有些不耐烦。
李充看着赵穆看向自己的目光,脸色难看至极,他有些失魂地走了过去,接过了赵穆手中的刀。
赵穆让李充给刀保养下,看似只是一个很小的指示,但却透漏出来一个明确的信息。
那就是,在赵穆看来,他们这四个人中,李充是练得最差的,最没有希望选上学徒的。
这无疑,对于李充的信心是巨大的打击。
李充当然明白,自己是不如孔斌的,但他却觉得比起张征,自己也是略有优势的,至于段融,他更是根本没放在眼里。
而这还不是重点,因为假如他真的是这四个人中,练得最差的,那么,他绝对不可能选上学徒的。
因为,一批能选上学徒的,最多也就是一二个,三个都没有过,四个更是不可能的。
要是选不上学徒的话,就只能当一辈子的杂役……
“不,赵镖师一定是看错了!段融那小子怎么可能比我练得好?”
李充咬着嘴唇,他实在是难以接受当一辈子杂役的残酷现实,他的目中露出一抹疯狂神色,以至于他的嘴唇咬出了血,他也浑然未觉,赵穆在讲些什么,他更是一句也没听进去。